是他害了她。
若不是他鋒芒過盛赫王便不會注意到他,也?不會生出此等?下作手法,她明明也?是受害者,卻被他以告誡為名行厭惡之舉,帶頭冷落於她,甚至將已然?把?自己掩入塵埃中的?她拎起又重重地扔下。
他想著補償,補償的?是那三載的?誤會,又何嘗不是想補償自己那顆被懸掛高處的?心。
可他忘了,他不僅是行厭惡之舉惹得秦楨如履薄冰的?行事,還將她的?才華也?狠狠地埋葬於泥濘土地下,小心翼翼地斂去稍稍冒頭的?鋒芒,甘願屈居於深院之中。
饒是如此,都還要禁受來自他的?冷漠。
沈聿白斂下長睫,手微撐著悶燥不已的?心口,一口氣?堵在喉嚨間,上不去也?下不來。
他呼吸微促。
在秦楨掀起眼眸望來的?剎那間,他側過身,身影藏在了牆垣之後?。
只剩斜陽映襯落下的?欣長影子映在地面上。
第37章
稚嫩童聲夾雜著恬靜如水的嗓音,歡聲笑語徐徐而來縈繞左右,鋪天蓋地壓下來,與靜謐無垠的走道形成鮮明對比。
沈聿白眸光斜斜而去,也能?夠透過鏤空雕花窗柩覷見半摟著稚童的秦楨。
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明媚如許的容顏是他不曾見過的。
暖陽落下,他聽到?雪山融化的消融聲,嫩綠尖芽破土而出,塵封冰下的流水潺潺而動。
沈聿白不得不承認的是,秦楨離開了他,過得很好。
不似以往那般自顧自地掩入塵埃中,也不似多年前?小心翼翼看人眼色,偶爾也能?慵懶地彎下背脊而不是端著外人認為的世家姑娘『應有』的模樣。
過得不好的是他。
沈聿白垂眸凝著地面,笑了下。
神色冷淡的笑容稍顯落寞。
遲來的章宇睿看到?的就?是這?一幕,步履微頓,佇立於庭院中看了許久,與沈聿白相熟如他,這?件事?上都摸不清好友心中到?底在想些什麼。
三載來,沈聿白從不言過喜歡,做出的每一件事?都讓章宇睿覺得這?若不是喜歡還能?是什麼。
秦楨死亡的消息傳遍各世家時,實際上不少的世家的第一反應不是惋惜而是欣喜,她的死亡意味著沈聿白正妻之位懸空,各世家女?子都有嫁入沈家的機會。
隨著沈聿白的步步高升,入內閣成了內閣重臣,帝繼位當日於朝堂中指名他往後不僅僅是內閣大臣,還是未來太子的太傅,別說是入宣暉園做繼室,就?是做側室也是有不少世家趨之若鶩。
可不論是誰家將?姑娘的八字遞來,都會被他隨手丟入紙簍中,看都不曾多看一眼。
不僅如此,過了守孝期的章舒墨向帝提出此事?。
帝與章舒墨姐弟兩?人相依為命多時,彼時的帝實際上是猶豫的,想著可否有萬全之策,一時間絕大多數的百姓皆在討論此事?,聽聞消息的沈聿白當日便入了宮,章宇睿不知他和帝說了些什麼。
翌日朝堂之中,帝當著滿朝文武的面,以呵斥消息不實擾亂民心為由,命沈聿白徹查此事?來源。
本就?是協商的結果,這?件事?後來自然沒有查出結果而是不了了之,但這?之後,眾人也漸漸意識到?,就?算是沈聿白正妻之位懸空,也不會再有其他人入沈國公府。
若要說這?就?是喜歡,章宇睿又摸不清這?份喜歡到?底從何?而來。
最終只能?歸結為愧疚和執念。
秦楨的再次出現,打破了他這?個想法?,令他不禁懷疑自己?想得到?底是不是對的。
問沈聿白,沈聿白也沉默不語。
餘光瞥見?神色困惑的章宇睿,沈聿白緊鎖眉宇微微鬆開,又回眸透過窗柩覷了眼書案後的笑眸燦爛的女?子,不願打破這?份少見?之景,深深地看了眼後抬步離去。
自書房來院中就?是為了和秦楨溝通的,誰知他卻停在門前?不久又離去了,神色寂寥。
心中閃過『寂寥』時,章宇睿心中的第一反應是荒謬,沈聿白的身上怎會出現寂寥之色,以為看岔眼的他又定定地睨了會兒,方才確定沒有看錯,又怕被周琬聽到?,輕聲問:「不是說好了和秦楨再談談,怎麼不進?去。」
步伐越過他的沈聿白聞言腳步滯了一瞬間,不答反問:「秦楨來國公府的第三年初,曾和小橋隨著你我出京,可還記得。」
稍稍留有些許印象的章宇睿點點頭,不知他為什麼提起這?件事?。
沈聿白回頭隔著明艷烈陽暈起的光影掠了眼若影若現的倩影,秦楨此刻的神情,不僅和及笄翌日相似,也和彼時的她很是相似。
這?一幕過於美?好,美?好到?他難以邁步前?去叨擾。
而這?一幕,也不會再對著他出現。
沈聿白呼吸沉了下。
見?狀,章宇睿眉宇陡然擰起,視線滑過他的胸膛,「傷口還沒有好?」
沈聿白垂眸掃了眼,不甚在乎地道:「沒有什麼大礙。」
「可有查出是誰所為?」章宇睿問。
沈聿白搖頭。
那日的箭羽刺來的過於突然,突然到?下朝準備趕往秦楨所居院落的他根本沒有意識到?有人埋伏,但那人也很驚覺,僅僅是放來一箭後又隨之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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