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楨腳步微滯,隔著枝葉望著雙手?叉腰來回踱步的沈希橋,心中泛起些許綿密的柔意,邁開步伐走過去。
沈希橋眸光掠見?熟悉身影,即將溢出口的話霎時間收回。
垂眸沉默不語的喬氏不再聽到罵聲時微掀眼眸,瞧見?神色自若的秦楨走來心中嘆了口氣?,面上卻?不顯,對沈希橋道:「我和楨楨有些話說,你先回院中。」
「我……」
沈希橋剛想說她也想聽,對上喬氏稍顯嚴肅的神色只能?三步兩回頭地?離開。
秦楨知道喬氏已經知道別院中出的事情,想要抬手?拂去她皺起的眉眼,半響才道:「我沒?事的。」
同為女?子,喬氏怎麼可能?不明白那?一瞬間的蒼涼。
就?算是毫無感情的夫妻遇到這樣的事情都會難過,更何況還是心悅之人。
她抿了抿唇,道:「楨楨,咱們把落在聿白身上的心收回,可以嗎?」
話音落下,秦楨眸中閃過些許愕然。
「誠然,讓你一時之間收回喜歡是件很難的事情,但是我希望你的世界裡不止是有聿白。」喬氏嘆了口氣?,指尖摩挲著腕間的玉鐲子,是多年前秦楨送來的,「我希望你是開心的,而不是委屈自己過日子。」
秦楨指尖顫了下,嘴角張了張,喃喃道:「母親。」
「若是想——」
溢到嘴邊的話又被喬氏收了回去,收回心,和離,一步一步慢慢來也行。
「我的楨楨還有大好時光,不要全然浪費在得不到回應的感情之中,這會讓你活得痛苦。」
身為母親,喬氏自然是希望夫妻兩人和睦恩愛。
可已然過去了三載,都無法?溫暖一個人的心,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受傷,又何必再苦苦掙扎。
宮中女?官曾來過院中提及相關事情,聽自家女?兒說完後喬氏也意識到這只是一次引蛇出洞的招數,可這個招數實在是太狠了。
眾目睽睽之下,丈夫和其他女?子拉扯不清,這讓妻子顏面何存。
往後的日子還要怎麼過下去!
秦楨努力地?眨了眨眼眸,不讓盈溢眼眶的水珠落下,看著喬氏循循善誘教導的模樣,不知該如?何說出要離開的話。
良久,點?了點?頭:「好。」
秦楨沒?有在院中待很久。
她知道,若是再待下去,會不想離開這個地?方。
阻礙她離去的從來都不是對沈聿白蕩然無存的情誼,而是待她視如?己出的喬氏。
秦楨抿了抿唇,在心中對她道著歉。
希望她能?夠原諒自己的自私,原諒自己的不辭而別。
拜別喬氏後秦楨回到宣暉園,她走一步聞夕就?跟一步,緊緊地?跟著,生怕再跟丟了。
「你幫我把這封信交給母親。」秦楨對聞夕道,見?她眼眸溜轉似乎是要尋他人,又道:「務必親手?交到母親手?中,等她看完後你再回來。」
聞夕捏著手?中的信件,宛若捏著燙手?山芋,欲言又止地?看著自家主子。
秦楨對她笑了笑,「院中還有這麼多人伺候著,我不會有事的。」
看著聞夕三步兩回頭的模樣,她又揮了揮手?。
直到小丫頭小跑離開宣暉園,秦楨才斂下嘴角的笑容。
她踏入國公府那?日起聞夕就?始終陪在身邊,可現?在秦楨自己都不知該去向何處,也不想聞夕跟著自己受苦受累,外面的日子哪能?比國公府來得好。
有些事情自己受著就?好,再也不能?帶著別人和自己一般。
聞夕離開後,秦楨戴上及腰的帷帽,背上包袱抱著匣子三步作兩步地?離開宣暉園,除了沿路遇到往來的丫鬟們會稍微躲避些許外,走向側門的途中都沒?有再遇到其他的事情。
值守的侍衛都不是什麼多嘴之人,只是看著少夫人獨自離去的身影覺得有些奇怪,不知為何沒?有叫馬車。
踏出國公府的剎那?間,秦楨長長地?舒了口氣?,然而也沒?有立即停下趕路的步伐,而是徑直地?穿過條條長街往國公府的反方向去。
別院回來途中她便想好了去處,頭也不回地?找到了那?間客棧定下了整整一個月的客房。
位於城南的客棧多供其他地?方入京的外來客所住,管事的和小二對有人前來定下整月客房見?怪不怪,收下銀兩就?命人領著秦楨去向位於三層的客房。
秦楨隨著小二穿過神態不一裝束不一的行人,來到房間門口,直到門扇合上時她才真正地?鬆了口氣?。
窗柩外天色恰好,不冷也不熱,是個不可多得的好天氣?。
秦楨取下帷帽將抱在手?中的匣子收好上了鎖,開始思考著應該去往何處。
這些年來她都沒?有出過京城,是以也沒?有想著離京獨自去往人生地?不熟之處,偌大盛京說小不小說大也不大,尋個地?方藏匿也不是不可行,可要如?何躲過眾人的視線又是個問題。
兒時居住的院落雖已被她買下,但也不是個好去處,如?果?哪日有人想要尋她,也定然會前往那?處院落看看,這些年她也攢下不少銀兩,若是再購入一處院子也不是不行,只是又要前去官府備案留有她的名字。
思來想去,秦楨遲遲做不下決定。
許是奔波勞碌整日心思疲倦,平日飲食甚少的她也覺得有些飢腸轆轆,望著窗柩外已然大黑的天色,又取來帷帽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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