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經大好了。」秦楨坐在輿內一側,雙手掌心觸碰微微摩挲後才覆上暖手爐。
喬氏上下打量著她,見她雙頰較顯紅潤才信了這句話,「適才是在和笙兒打招呼?」
秦楨頷。
今日的寧笙一身鵝黃色的裝扮,在這滿目白芒雪色中尤為亮眼,這樣引人注目的色彩是秦楨不會觸碰的,但不妨礙她看到時眼前一亮,甚至有些許羨慕。
只是她也不知這股羨慕從何而來。
車輿緩緩地動起來,窗柩內部用來裝飾的珠簾相撞發出點點響聲,清脆的聲音散去輿內的些許沉悶。
「寧家前些日子遇了事,惹著了當地的知府,當地世家基本上都知道姑母和國公府的關係,本不是什麼大事,誰知寧家老二也不知是哪根筋抽了,竟然當街傷了知府幼子,打得人家現在都下不了榻。」
寧家並不是從仕的,是當地赫赫有名的商坤,仗著有國公府這個關係肆意橫行才能做出如此事情。
喬氏心中有氣,但寧老夫人到底還是她的姑母,低下頭來尋她已經是實屬不易。
秦楨聽到這兒,也大抵明白了為何寧老夫人想要將寧笙塞入宣暉園,為寧笙的未來著想是一部分,更重要地是拯救當下岌岌可危的寧家。
寧老夫人攜寧笙來京的意圖不做隱瞞,府中最為遲鈍的下人都看出了她的想法,不過就如喬氏此前所言,宣暉園的事情若沒有沈聿白點頭,是誰都坐不了他的主。
「宣暉園的事情別說我做不了主,就是做得了主我也不會將她許入院中。」喬氏昨夜沒有休息好,說起這件事頭又比晨時疼了幾分,她無奈地閉上眼眸道:「今日帶她出府也算是見見其他世家,你晚些時候帶她去見見,也算是不白來一趟。」
秦楨應下了。
她和京中的世家姑娘們算不上多麼要好,但是也都曾在同一書院溫書過,平日遇見時也能交談上幾句。
隨著年齡上漲,相識的世家女們多於其他世家子弟聯姻,家中也或多或少有兄長或小弟,若是能夠和寧笙彼此看對了眼,也不失為美事一樁。
譚府離沈國公府並不算多遠,僅僅是上千步腳程,不過須臾片刻就聽聞輿外飄入的喧囂聲。
秦楨探身掀開縷縷窗柩帳幔瞧見不遠處的譚府大門,譚大人和夫人佇立於大門兩側迎接著往來的賓客們,她眸光慢條斯理地環視著周遭,許久後才稍顯失落地放下帳幔。
誰知就在帳幔落下的一瞬間,視線中忽而閃過一道熟悉的身影,她軟下的身軀倏地挺直,再次掀開了帳幔。
疾馳的駿馬停在譚府門前,沈聿白利落地翻身下馬隨手將鞭子交給身旁的人,朝著迎來的譚大人拱了拱手。
秦楨眼角微微揚起,眸底的澄澈水光盈盈,甚是動人。
假寐的喬氏睜開雙眸所看到的就是這一幕,只是看她一眼就知道,「聿白來了?」
「嗯。」秦楨收回搭在帳幔上的手,取來不知何時掉落在地面上的手焐子遞給喬氏,「他已經隨著譚大人入府了。」
「昨日他還和我說今日公務繁忙不會來,沒想到還是來了。」喬氏道。
秦楨不知背後還有這件事,探身出輿時視線掠過譚府門匾上的字眼,等待著寧老夫人和寧笙來後一同入內。
「你今日來得可不早。」譚夫人笑逐眼底地走來對著喬氏嬌嗔道,又瞥了眼靜靜站在一側的秦楨,熟稔地皺了皺眉,「多日不見,楨兒似乎又清減了不少。」
「前些日子病著呢今日才出府。」喬氏替她解釋道,說著又對譚夫人介紹著寧老夫人和寧笙。
譚夫人打過招呼之後便領著她們往府內中。
秦楨跟在她們身後,聽著喬氏和譚夫人的交談聲時而笑笑需要時也會出聲應和些許。
「秦楨!」
熟悉的嗓音自遠處傳來。
秦楨抬眸循著聲源望去就對上好友周琬的視線。
周琬不顧他人眼神地朝她招著手,示意她緊著過來。
喬氏自然也聽到了周琬的聲音,偏頭睨了眼寧笙對秦楨道:「去吧,跟著我們也好生無。」
「好。」秦楨福了福身,側眸朝寧笙示意了下,「妹妹跟我走吧。」
寧笙微微發愣,不明白她是什麼用意,但身後被人稍稍推了一把後也沒想太多就跟上去了。
長廊深處的涼亭內不少人圍坐著,圓桌角落下的炭火忽明忽暗,四面透風的環境下星星縷縷的炭火也難以滿足取暖的需要。
涼亭本就用來納涼的,秦楨才踏上台階就感受到了穿過襖子襲來的冷風,抬眸瞥了眼站在台階上等她的好友,「怎麼不去屋裡坐。」
「屋裡都是人,哪有這兒來得清淨。」周琬可不想去和那麼多人擠在一起,餘光瞥見鵝黃色的陌生身影時她愣了下,「這位是?」
「寧笙。」秦楨往後伸手牽住寧笙的手心,對著涼亭中打量的眾人介紹著,「不久前來京赴宴的表妹。」
說罷她給寧笙一個個地介紹著在場的姑娘們。
寧笙聽到這些人的名頭,不是這家世家的姑娘就是那家世家的少夫人,她心中凜了凜神,落落大方地對著眾人福了福身。
「大家都認識這麼些年了,來日見著了寧表妹必會好好待著的。」周琬打道,示意丫鬟在她身旁挪了個座出來給秦楨,小聲地在她耳側揶揄吐槽道:「就你會操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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