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沈聿白呷了口茶水,「你下去吧。」
他淡薄的神色似乎對她的話不甚在意,好似話並不是他問的。
秦楨也不知他是何用意,隱在錦被下的手拽著榻墊,嘴角微啟想要問他為什麼要知道這些,可又怕說多了令他不喜。
就在糾結著該如何做時,側對她坐著的沈聿白忽而轉過身來,晦澀難懂的視線將她團團包裹住。
她張了張嘴,好半響才發出點點聲音,「今日不去大理寺嗎?」
問完後秦楨懊惱地垂了垂眸,也不知自己為何脫口而出的是這個問題,但又緊張地抬起頭看著他,對他的回答抱有那麼點兒期待。
期待的不是他會說些令她沉浸於柔情之中的話語,而是自己的問話能夠得到他的回覆。
沈聿白將她的神色收入眼中,不緊不慢地轉動著指節上的扳指,道:「事情不多,在家中處理就行。」
秦楨瞭然地點點頭。
她從來不覺得沈聿白會因為自己生病而留在府中,這個回答也在她的意料之中。
「那——」她頓了頓,深吸了口氣後才問:「那你為何在這兒?」
沈聿白微微坐直身,眸光一瞬不眨的和眼前人對視,不答反問:「若是沒有記錯,這兒也是我的臥閣,我為何不能在這?」
「我沒有這個意思。」秦楨慌忙擺手,目光緊緊地鎖著他,直到看到他淺淺揚起的嘴角時霎時間鬆了口氣,心中閃過些許名為欣喜的異樣感,神色真摯地解釋道:「只是醒來看到只有你在這兒,有些少見。」
說著她頓了下,試探性地道:「你在這兒,我很開心。」
沈聿白指尖輕點著扳指,似笑非笑地看著她,「母親和我說你病了我便來看看。」
秦楨聽聞喬氏來過,下意識地摸了摸床榻邊緣的位置,「迷迷糊糊的時候似乎是有聽到母親的聲音。」
「嗯,她守了你許久。」沈聿白道。
清薄的眸光打量著秦楨的神色,她神色間閃過溫柔、愉悅和些許瞭然,除此之外並無他意,他眸光冷了冷。
須臾片刻後,他站起身,「我還有公文要處理,晚些時候再來看你。」
聽到最後一句話時秦楨瞳孔瞬間放大,漆黑的眼眸中略過閃閃星光,她神情呆呆地看著沈聿白的背影,嗓音微顫,「好。」
男子欣長的身影被燭火拉得很長很長,傾斜灑落在秦楨的身上,影光下的熱意將她整個人都烘得暖洋洋的,不似寒冬似陽光正好的春日時節。
他走出去不久,聞夕就進來了。
怔愣的秦楨依舊望著門扉的方向,宛若身處在一團巨大的棉花之中,輕軟的棉花將她團團包裹住,將冰冷多時的身子一點一點的捂熱。
盈睫淚珠倏地砸落在錦被上。
不知情況的聞夕被她嚇到了,可看她臉上的笑容,又好像並不是什麼壞事,「您沒事吧?」
秦楨喜極而泣般笑出聲來,雙手抓著聞夕的手搖晃著。
「聞夕,他說晚些時候再來看我!」
第9章
日間燭火斜斜地灑落而來,與洋溢於臥閣中的雀躍交相輝映,凡是踏入這兒的人都能感受到撲面而來的欣喜,並與之歡喜。
宣暉園中伺候的丫鬟們也甚是驚詫,別說是這群在院中伺候不過三年的丫鬟們,就連跟在秦楨身邊多年的聞夕也從未感受到她如此熱烈的喜悅,恰似團團火光把在場的眾人圍住,溫暖著他們。
秦楨蕩漾著縷縷星辰的雙眸徑直地看著沈聿白離去的方向,許是臥閣外的日光刺眼,已經收斂下的淚珠再次湧上眼眶。
她悄悄地掐了把大腿,下了勁兒的力道自腿部傳來,痛得都眉梢都忍不住蹙起,可她心中卻高興極了。
這並不是一個夢,而是真實發生的。
一切恰如初來國公府時的模樣,好似變了又好似沒變。
聞夕手忙腳亂地擦拭著她豆大的淚珠,道:「您應該高興才是,怎麼還哭了。」
秦楨搖搖頭,「我是太開心了。」
那雙眸中雖然滿是水光,可此刻若是有人看到也能感受道她的欣喜。
上一次沈聿白對她如此溫柔還是三年之前,這三年來她夜夜想起他的柔情,擔心若是哪日將這份溫柔忘卻了,那她的記憶之中只留下那些令人發悶的記憶。
秦楨試圖要站起來,要去取來紙筆將這一日記住。
然而她還未下榻時餘光就瞥見喬氏揮開珠簾匆匆走來,「母親。」
喬氏見她的動作,邊快步朝她走去邊抬手阻止道:「身體還未恢復,就靜躺在榻上歇著別亂走。」
「外頭還飄著雪,您怎麼來了。」秦楨仰身拍了拍她斗篷上的雪水。
才拍了一下喬氏就往後退了步,褪下斗篷遞給嬤嬤收好,「別亂拍,到時候寒氣再次入體,還想不想要恢復了。」
秦楨笑著挽住喬氏的手臂,恰如未出閣前般將頭倚靠在她的肩頭上,可能是這一幕與多年前尤為相像,喚出口的稱呼也似以前,「姨母,我今天好高興啊。」
喬氏來前就聽說了沈聿白在院中待了許久才離去,雖不知院中說了些什麼,但是看到秦楨如此雀躍的神色,就知他是將自己的話聽進去了。
她抬手打理著秦楨微微凌亂的長髮,問:「還是這麼喜歡嗎?」
「嗯。」秦楨輕輕地頷,不再瞞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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