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奉天殿。
群臣虽肃立于各自的位序,但不少人已经面容庄严的开始走神端午可是三节两寿之一,是官场上人际往来的重要节点。
维护好人脉,某些时候的作用绝不下于干好公务。
直到郕王出列有事启奏,才将一众文武惊醒。
废除殉葬
郕王怎么忽然想起这一出来
片刻的寂静后,朝臣们对此事做出了反应。
跟姜离想的差不多绝大部分朝臣震惊过后,都保持了微妙的沉默。
当然这种沉默的成分也很复杂
自然有善意的,觉得殉葬事实在是凄惨,碍人伦伤天理,只是这是皇室祖制臣子不好置喙,说不得一顶大不敬帽子就下来了。
也有完全无感的,自家官高爵显的反正殉不到他们的女儿身上,纯纯莫管他人瓦上霜心态,站一旁看热闹。
也有不赞同的哎呀世风日下啊殉葬这种烈女行为,都不许了只是碍于是一位亲王提出此事,顾忌着要得罪郕王,就没开口。
朝臣们保持沉默的原因是什么,姜离倒也不太在乎。她不需要人心服口服,行动上服就行。
只要这次保持沉默,就说明会畏惧。
那就,一直畏惧着顾虑着沉默下去吧。
不过不做声的虽是大多数,但声的少数因为跳得高叫的响,也显得很热闹仿佛声势浩大。
尤其是言官御史,上可谏皇帝下可参百官,当即就有人站出来表达反对意见。
御史沉声道“郕王殿下此言差矣”
随即开始经典的引用说明“太祖曾有言修身正家为本,而正家,最要紧的就在于谨夫妇明夫妻之纲,正上下之序。”
“而夫死,女子从死于地下方为烈,若能久于夫家侍奉翁姑公婆,也可勉强算是贞,但若是如郕王所言,夫死后,妇人们各自归家若无其事过活,岂非毫无妇德全无纲常”
姜离坏了,早知道早上不吃饭了,这会子恶心想吐还怪难受的。
而言官御史会跳出来阻拦,朱祁钰也有准备,他很认真引经据典回复道“圣人有言,生死乃天地之理。汉之文帝也曾说过,厚葬重服,实在是伤生破业”
姜离看着昨夜显然做了功课的朱祁钰,心道这孩子也太实诚了。
要知道朱祁钰从小虽也有名师教导,但作为养尊处优的皇子,其掉书袋的本事,哪里能比过从科举卷死卷生走出来的朝臣,何况是身经百战倚马千言的言官。
于是难免被言官带跑
果然,才辩了几句,御史就开始了挖坑“前朝元,都有丈夫死国,妇人死夫,义也之道,难道我大明礼法理学还不如外夷”
朱祁钰蹙眉回道“资治通鉴有言人生各以时行耳。”
他说这话本意是时移世易,何必拿大明去与元朝相比
。
然而御史多半都是抬杠上瘾,专门会捉人痛脚的存在,立刻抓住朱祁钰话中的歧义道“那郕王殿下之意,竟是祖宗礼法已然不合时宜了”
朱祁钰气到了怎么平白诬陷人这可是连亲王也担不起的罪名
姜离眼见郕王气的像是松果被人无耻偷走,却又没有证据甚至被人倒打一耙的愤怒松鼠。
朝上能看出郕王怼不过言官群体的,何止姜离一人。
兵部尚书位列二品,站位很靠前,于谦自然将一切尽收眼底。
思及昨日郕王来见他之事,执笏板准备出列。
时间倒转一点。
昨日朱祁钰回到宗人府就开始冥思苦想写奏疏。
他写完后心里也不踏实,出门寻找外援去了aaadashaaadash
寻外援之旅很方便,因大明的京中官署基本都集中在承天门即现外。朱祁钰从宗人府出门,对面就是吏部礼部,旁边就是兵部,都是走几步就到了的距离。
按说这种事该去问礼部,但这种皇帝单独交代的密事,朱祁钰还是选了更信任更熟悉的人,直奔在内府十库事上与他合作过的兵部于尚书。
于谦听过后道aaadquo此盛德事。来看最新章节完整章节”很快明白了郕王的顾虑,表态道“若有言官以祖制相挟,臣必为言之。”
朱祁钰安心许多,又请于尚书不必立刻出来帮他毕竟是皇室祖制,且于大人又不是礼部官员,过后很可能被御史记小账参奏逾职。
况且昨日的朱祁钰还是比较有信心的他这相当于是开卷考啊,提前得到了题目,应该能辩过御史吧。
结果今日就被御史挖了坑。
于谦听得出这句话刁钻难答。
然而,就在于尚书笏板已经抬高了一半时,忽然听到龙椅上的皇帝笑出了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