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覺得我會相信?」
沈良庭一頓,「不用相信,我沒有別的意思。我們不會因為別人就分開,就像之前說的,他是獨立的,應該有自己的選擇。如果有一天他想跟我分手,他會自己跟我說。」沈良庭轉身把書放在沙發上,話題又扯到了這個繞不過的坎上。「抱歉,您還是病人,我不該跟您說這些。您好好養身體,我先走了。」
「等一下!」羅青叫住他。
沈良庭背朝她僵硬地站著。
「你轉回來。」羅青說。
沈良庭只好轉過身。
羅青半直起身,臉色因為剛剛的爭執而有些泛紅,「你就這麼堅定他也是這樣想的?」
沈良庭點頭,「是。」
「那就算他為了你不要我這個母親了,也沒關係?你會讓他這麼做嗎?」
沈良庭面色一白,「不會。母子親情不會變,他始終是您的兒子,」沈良庭頓了頓,「我也是,我們只能盡力讓您成全。」
「你看,」羅青聽到這話卻微微吐出一口氣,身體重靠回枕頭,「又回到之前的問題了,如果不是你照顧我,替我念書,我怎麼知道你是什麼人,怎麼願意成全你們?你不這麼做,也就不會有這個結果。所以誰都無法證明你沒有目的。」
沈良庭不知道該說什麼,也不想羅青情緒激動起來病情惡化,只想快點離開。
羅青卻又叫住他,「良庭,你聽不懂嗎?」
沈良庭一愣,「聽懂什麼?」
羅青盯著他,語氣舒緩下來,「我說我知道你是什麼樣的人。之前你什麼都不知道願意來照顧我,後來知道了,仍舊願意過來。你是好孩子,跟你父親不一樣。」
沈良庭這才意識到上次羅青是裝瘋賣傻地故意讓顧源告訴自己真相。
他怔了怔,無論如何羅青是傅聞璟的媽媽,沈良庭的媽媽不在了,所以他更知道親情的意義。他看得出羅青愛孩子,只是被仇恨的執念蒙蔽了眼睛,他怎麼會讓傅聞璟也和他一樣落得個孤家寡人的樣子?
「我這段時間想了許多,聞璟這一次遭遇就當是重生了一次,我給了他第一次生命,可惜沒有好好對他,逼得他把這條命又還給了我。現在你給了他第二次生命,沒有你,他回不來,我得謝謝你。」羅青向他招手,示意他過來。沈良庭走過去,羅青抓住他的手,眼波柔和了,「答應媽媽,你們會永遠陪在對方身邊好嗎?無論再發生什麼,他不會辜負你,你也不要離棄他。」
沈良庭被握著的掌心一下出了汗,他呆呆望著,眼前的女人褪去了咄咄逼人的樣子,只是一個年邁慈愛的母親。
片刻後,病房的門被推開了。
一個人影從裡面走出來,大步走向奧盧,然後猛地抬手抱住了他。
奧盧整個人猝不及防的後退一步,後背撞上牆。抬手回抱回去,溫柔撫摸懷裡人的頭髮,「怎麼了,怎麼這麼激動?」
沈良庭把臉埋在男人頸邊,聲音微顫,難掩喜悅地貼著他耳側說,「傅聞璟,媽媽答應我們在一起了!」
男人一愣,眼裡有光閃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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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住院部走廊的燈接觸不良,忽明忽暗的閃爍。
「先生,這麼晚了你是來看望病人嗎?」值班的小護士從值班台後站起來,走廊里的男人轉過身,她才認出來,表情緩和下來,「是你啊,白天不是來過了嗎?」
「不好意思,我有點東西落在這裡,過來拿一下。」
小護士重坐下,「那快一點哦,病人都休息了,不要吵到別人。」
男人點頭答應,轉身推開病房的門。
走近病房,卻沒有去找落了的東西,而是走到病床前,垂眸看著躺在床上的老人。褪去往日精緻妝容,老態畢顯。老人嘴微張,嘴角不受控制地流出口水,男人從床頭抽出紙巾,彎腰仔仔細細地給她擦拭。扔掉紙巾又發現肩膀露在外頭,就伸出手往上拉了拉被子,蓋到了脖子下。
顧源洗完碗走進來就看到,昏暗屋子裡,病床旁站了一個人。虧得他穩重,沒嚇一跳把手裡的碗砸了。
仔細辨認出人。
「怎麼是你,我還以為是沈良庭來了。」顧源把碗放到柜子里,抽了紙巾擦乾手才走回去,「太太睡眠不好,剛吃了安眠藥才睡著的。現在醒不來的。」
奧盧把目光從羅青臉上移開,「不用叫醒,我落了手套在這,拿了就走。」說著轉身越過顧源,走去沙發那兒,彎下腰,很快在夾層處找到了手套。
「這麼晚了才來拿手套?」顧源跟在他身後。
「嗯,回去了才發現忘了。」
「也沒必要這麼深更半夜來吧?明天一早不行嗎?」
「明天有明天的事。」奧盧應付兩句,往門那兒走。
顧源卻跟他跟出了門,站到走廊,「奧盧!」開口叫住他。
奧盧停下腳步,「怎麼了?」
顧源單手插兜,聲音遲疑,「沒什麼,我聽沈良庭說你不願意手術?」
「是。」
「為什麼?」
「風險太大。」
「不想找回記憶嗎?」顧源問。
「不用急。」
顧源噢了聲,又說,「還有一件事,我覺得還是要告訴你。太太已經把東西還給沈良庭了,你不要再怪她了。」
奧盧喉結滾了滾,故作不解,「什麼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