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良庭神情严肃紧迫,心里像掉了水桶,七上八下。他迫切想找到证据证明傅闻没有死,无论傅闻现在处于什么状况都好,疯了傻了失忆了都可以,只要活着,一切就有转圜的余地。可如果死了……沈良庭不敢想,现在哪怕是悬崖垂下一根蛛丝,他都会把它当成救命的绳索。
可一个个看过去,就是没有找到想找的人。
阿宽跟着他,拉他袖子说,“你坐下来先赌,不然这么走来走去的,大家都在看你了。”
沈良庭挑了张牌桌坐下。
阿宽悄悄在他耳边说,“你要找的人叫奥卢,是老板的秘密武器,你只管赢,赢多了,他自然就出来了。”
“好。”沈良庭镇定以对。
很快他桌上筹码就像小山一样堆起来了。
“厉害啊。”阿宽在他背后站着,看的两眼放光,没忍住拍了一下他的肩膀,“真是看不出来,有两下子。你这是怎么办到的?”
沈良庭冷睨他一眼,“我要是真赌客,你拍的这一下我运气可就被你给拍散了。”
因为沈良庭手风很顺,渐渐周围就聚拢起一批围观的赌客,也有人跟他下注,一个个激动得血脉喷张、面红耳赤,看着小山般积累起来的筹码十分眼红。
唯有沈良庭被团团围在中间,始终脸色不变,对输赢全不在意,连一点红脸的迹象都没有。他这种镇定法不免让赌场的人起了疑心,觉得他好像是早有准备特地来给赌场下套的。
等沈良庭又赢了一局,赌桌旁就多了几名看客,眼神滴溜溜的,机灵得像贼,不盯牌桌,专盯沈良庭,要看他有没有出千,万一出一点岔子,真在台面下搞花样,就要让他把吃进去的都吐出来。
盯过两局,沈良庭有输有赢,但总得来说,运势长虹,手风顺的不正常。沈良庭敏锐地看见两个人挤出赌桌,在旁窃窃私语,随后一人走进贵宾厅内侧的一个写着员工专用的小门内,片刻后门再度打开,从里面走出一个人。
沈良庭盯着他,瞳孔剧烈紧缩了一下。
秦林站在他身侧,也一下身躯绷直,“是他。”
不是疑问句,是陈述句。
沈良庭看着人,一动不动,只轻轻点了下头。然而握着筹码的手却在不自觉颤动。
将近一年的时间,傅闻瘦了,眼角有一道上划开去的白色的疤,很浅,把眼角豁开了,往上吊,看起来就有些凛厉。穿着白衬衣黑色镶红边的紧身马甲,光面的黑西裤,料子粗糙,版型糟糕,沈良庭就没见过傅闻穿这么差的衣服。
只是傅闻个高身材好,无论何时都背脊挺拔,宽肩窄腰长腿,马甲长裤,最能显腰身衬身材,好像服装师也知道他的优势,特地把衣服做的小了半个码,走动时,衬衣紧裹着胸肌,马甲紧勒出腰身,腰臀比相当完美,举手投足都有种从容镇定的气度。
再加上优越的五官,一走出来就把赌场中所有人的眼光都吸引了过去。
沈良庭没法移开目光,一寸寸细致贪婪地看,想要借此找出这个人过去一年的遭遇。
傅闻径自走到牌桌前,跟牌的女荷官耳语两句,两人就换了场。
傅闻抬手6续解开两手袖口的钮子,把衣袖折了两折到肘弯稍下的位置,露出小臂。
沈良庭看到傅闻的右手手背有一道疤,像被捅穿过,手臂上也有许多道刀口,纵横交错。给不明真相的人看了,很有点吓人的威慑力。
“这人就是奥卢,说难听点,他就是赌场拿来出千的,不用什么特殊装置,这人就是记性好,他想给你那张牌就能给你哪张牌,而且没人能抓到他作弊的把柄。”
阿宽悄悄对沈良庭说。
“赌台里八副扑克,四百多张牌,他全能记住,不同数字拼凑出无限牌路,他偏偏能猜的中。是不是很神奇?难怪这里的人要拿他当宝。”
沈良庭的眼一错不错。
傅闻也注意到了他的注视,抬眼看到他,却好像并不认识他,面上毫无波动,眼神极为平淡地一掠而过后,跟牌桌上的所有人说,“尊敬的各位贵宾,我叫奥卢,接下来由我为各位进行牌。”
语气是客气的,专业训练过的痕迹,像个机器人。
跟在傅闻身边快十年,也没听过他这么低三下四地跟人说话,就算是从前谈生意,他吃再大的亏,还是有种不卑不亢的傲气。
“他不认识人了。”秦林低声。
意料之中。沈良庭不意外,整整一年,傅闻活下来了,却毫无音讯,不是受人控制传不出消息,就是他什么都不记得了。
沈良庭垂下眼睛,忽略心口的憋闷,轻轻吐出一口气,假装若无其事地继续玩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