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良庭不语。
“你没来看我,这没关系。”傅闻贴着他的脸颊轻轻蹭了蹭,“我知道你舍不得就好。”
话还没有说完,一只带着黑色皮手套的手突然握上傅闻的手腕,紧紧的,皮革扭曲了皮肤,甚至用力到泛出红痕。
“傅闻,你不要死。”沈良庭颤抖的声线已经暴露了他的情感和不安。
“你心软了。”
沈良庭闭了下眼,“是。这一切还没有结束,我不要用这种方式赢你。你活着,”他声音抖了抖,“我会安心很多。”
傅闻松开一点手,让沈良庭能自如呼吸,“即使我曾那样对你也没有关系吗?”
“一件事归一件事,凭你的才华和能力,明明可以有更高的成就,不应该这样窝囊地死于暗杀。”
傅闻想要直起身,可这次是沈良庭握着他的手没有松,顽固地紧紧抓着他的手腕,傅闻垂眼去看,衬衣上缩,露出一截青筋绷起的小臂,“哦,我明白了。沈总这番话意思是惜才,是可怜我,是物伤其类,不是对我有什么感情。”
沈良庭侧开脸,嗓音有些痛苦的压抑,“你要是想这么理解也可以。总而言之我不想你出什么事。我……我想你平安。”
从香港回去的很多天,只要沈良庭一闭眼,眼前总是出现躺在病床上的傅闻,区别在于这个他没有呼吸,没有心跳,手摸上去冰凉一片。他频繁从噩梦中吓醒,甚至不敢去睡。
傅闻看他苍白的脸色,知道他是真的担心自己,心里像被针尖戳了一下,他伸手反握住沈良庭,在他手背上紧捏了捏,故意用漫不经心的语气,“沈良庭,你也太小看我了,我保证,只要你没说想让我死,我就不会死。”
沈良庭惊慌抬眼,满脸怒意,“不要再说这个事了!”
“好吧,”傅闻无奈,看沈良庭的样子,也有些后悔跟他说起,没想到他对这件事会有这么大的反应。
傅闻确定了沈良庭心中放不下自己,没表面看到的那么强势,可他心里不仅不高兴,反而有一种难以言表的悲苦。
“不说了,吃饭吧,说了这么久,菜都要凉了。”
傅闻拉沈良庭坐下。
两人慢慢吃菜,菜已经冷了,但味道不算难吃,只是经过刚刚一场交谈,两人心中各有心事,饭桌上都是沉默,让这餐饭吃的食不知味。
沈良庭吃饭一贯认真,他一丝不苟地咀嚼,在这种机械化的动作中,情绪慢慢平复下来。
吃完后,他把碗筷搁下,默默站起身,“我走了。”
傅闻抬头看他,下意识就出声留他,“再等等。”
沈良庭转过眼看了看他,噢了声,没问什么就低头坐下。
留是留了,可是做什么呢?总不能两人就这么光秃秃坐在餐桌上,守着一桌的残羹冷炙。
还有什么是能打时间的?
傅闻想到了柜里的酒,他起身去拿了两个酒杯和一瓶白葡萄酒过来,拿酒的时候看到一匣金丝蜜枣,就也一并端过来了。他知道沈良庭爱吃甜食,甜的好,甜会让人开心,忘记烦恼。
傅闻倒了酒递过去,沈良庭拿起酒杯,盯着晃了晃又放下了,“我开车来的,等会还要走。”
不留客,的确不能喝。
沈良庭从红木小匣里拿了颗枣子,放进嘴里抿。抿久了,唇就显得殷红。
傅闻后靠着椅背,拿起酒杯,一口气喝了半杯下去,再放下杯子,脸上渐渐有了红色。他眯眼看着沈良庭的侧脸,蜜枣这么甜的东西,沈良庭却吃的食不知味,仿佛有些失神,没有一点笑意。
他明明爱他,可种种阴差阳错叠加,他们之间才变成这样。
再这样纠缠下去,不过害人害己。
“那天……”傅闻内心涩然,慢慢开口,“对不起,我不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