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良庭从后座拿了瓶水给黎梦圆喝,又从储物盒中抽出纸巾擦了擦,自己手腕在拉扯时在栏杆蹭出的伤。
桥上不能停车,沈良庭要先把车开走,“我送你回家吗?”
黎梦圆低垂着头,手紧紧握着装水的塑料瓶子,听到沈良庭问话,摇了摇头,“我不想回去。”说话时,声音已经沙哑。
沈良庭思考了一下,“我有一个地方,你去哪里休息一下怎么样?”他想把黎梦圆带到半岛花园,6平走了,这里的房子就空出来。
黎梦圆小幅度地点头,顿了顿,又小心翼翼的说,“今天谢谢你。”
“没事。”
“你是好人,”黎梦圆望向窗外,目光呆滞,“像你这么好,可他连你也骗了,他怎么狠得下心?”
“什么?”沈良庭没有听懂。
“不管你信不信,我必须告诉你一件事。”黎梦圆像下定了决心,转头对沈良庭说。
沈良庭迟疑片刻然后点头,“你说。”
路上,黎梦圆把整件事的来龙去脉跟沈良庭说了一遍。
“这就是真相。”黎梦圆哽咽地说,“他利用你,也利用了我,他做的一切都是有目的的,自私、伪善、残忍!他是假惺惺慈悲的魔鬼,我真笨,我怎么会相信他,怎么会觉得自己什么都不懂只是凭着运气好就能赚这么多钱!”
车继续平稳地向前行驶。
沈良庭一动不动地看着前方,怔怔的,并没有黎梦圆预想的吃惊和被欺骗的愤怒,他太镇定了,镇定得黎梦圆险些怀疑他没有听明白。
“你为什么一点也不惊讶?难道你知道?”黎梦圆抬眼觑着他,疑惑地问。她觉得,沈良庭跟自己应该是站在一条船上的,应该同仇敌忾,因为都受到了傅闻的操纵。
沈良庭放松了点紧攥着方向盘的手,皮套上已经湿黏得都是手汗。
也许是早有预料,他没有黎梦圆那样激烈的反应。
沈良庭现,听完黎梦圆的话,他有种如释重负的解脱感,甚至感觉轻松。
他脑中之前所有的疑惑解开了,像一个闭环,想不通的事头尾相连的连贯了,再也不用提心吊胆,高悬的利剑终于落下,斩断了一切情网,他感到前所未有的轻松,比起之前不清不楚的虚假幸福、患得患失的忐忑不安,他现自己更习惯目前这种清楚的状态。
他从来都是孤身一人,从来都不被人所爱,哪有什么命运的眷顾,哪有什么执着的回报。
由始至终傅闻都没爱过他。
只有利用,只有伪装。
情欲是本能,身体是放纵,但那不是爱,不是感情。
虽然表面上面容镇定,神志清醒,但沈良庭内心的确是痛苦的,好像灵魂游离于肉身之外,撕扯着他的生命和理智。
他想要把自己关起来,躲起来,声嘶力竭痛痛快快地大哭一场,可是黎梦圆在他身边,事情还没处理完,他不能哭,不能软弱,如果傅闻一直抱着这样的目的,那恒隆不是结束,他才是结束。
久久没有得到沈良庭的反应,黎梦圆试探问,“我想他付出代价,你愿意帮我吗?”
“那么你想我怎么帮你呢?”
“我想你跟了他这么多年,肯定有他许多把柄。行贿挪用作假账,转移财产假公济私,干到他这个位置的,哪有彻底清清白白的?”
沈良庭听着黎梦圆愤怒到抖的声音。
他不禁有些失神,事到如今,失去了做爱人的资格,也违背做下属的本分,他们是要彻底的恩断义绝。
车开进小区,在地下车库停下。
熄火后,沈良庭下车,走到一侧为黎梦圆打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