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闻压住他的背,“别怕,还没开始。”
“没有怕,”沈良庭放松自己,“身体条件反射罢了。”
“何必受这份罪?”傅闻把酒精棉扔掉,“这也不好看,我觉得本来那样就挺好。”
前两天,沈良庭看到傅闻手臂内侧有一个很小的莲花纹身,在手肘内侧向下的位置,问他怎么会有这个,傅闻才说是他妈妈给他纹的,刚到国外不适应,他大病一场险些死掉,妈妈请了人来叫魂,他病好后,妈妈就给他纹了一个纹身,说是有保护的含义。
看他好奇,傅闻卷起袖子,让沈良庭用手摸了摸,莲花看着形状很粗糙,线条不稳,针头也大大小小,“在家里自己纹的吗?”
“是,纹身还挺贵的,我们没什么钱,就买了材料自己弄。不知道是不是消毒消的不到位,当晚又了高烧,幸好隔天就好了,我妈就更信了。”
沈良庭若有所思地看了一会儿,突然抬起头说,“你能也帮我纹一个吗?”
傅闻面露惊讶,“你要纹身?”
沈良庭点点头,他指了指自己的背,“纹背上吧,你看看哪里适合。就是有疤,最好能遮一遮。”
“这里?”傅闻隔着衬衣摸他的背,“想纹什么,脱掉让我看看。”
沈良庭略一犹豫就点了点头,“去卧室吧。”
站在卧室中,沈良庭把上衣脱下来,把衬衣整齐地叠好放在一边,他转过身,面对傅闻的目光,原先还坦然,渐渐就浑身不安,“别这样看。”
“怎么看?”
沈良庭结巴一下,“就,就是别直勾勾的。”被他盯着的地方要烧起来。
傅闻朝他走了一步,两人面对面,“说说怎么弄成这样的。”
沈良庭低下头,傅闻的手先是摸了摸他的腰,再往上走,到胸腔的位置,沈良庭盯着傅闻手行进的路线,这里是他从别墅三楼的阳台摔下来,摔断了肋骨,做了手术,胸前背后,烟头烫伤还有马鞭,最严重的一道刀伤,从左至右,险些把他豁成两半。
傅闻手滑过,“那这里呢?”
沈良庭盯着自己身上看了会儿,然后摇头,“不记得了。”
“真不记得假不记得?”
沈良庭抬头微笑,轻描淡写说,“过去了,如果什么都记得,可能早就活不下去。”
傅闻低头,郑重地和他贴了一下脸,“别再怕,我保护你,不会再让你受伤。”
“纹这里吧。”傅闻摸了摸他右肩在滑下来到肋下,“想纹什么?”
“你决定吧,我怎么样都可以。”沈良庭无所谓地说。
图案画好,消毒完成,傅闻挤出凡士林软膏,在皮肤上抹匀,让皮肤更有弹性,更好扎。
戴上橡胶手套,针尖缠上线绑了棉花,沾上纹身专用的墨水,墨水渗透进去。
尖端扎进皮肤,渗出小血点,不可入肉太深,太浅又不留色,力度控制很有讲究。
“疼吗?”傅闻问。他一手用纸抹去多余的墨水和血渍,一手执针,刺得很小心。
“还行。”沈良庭侧转头,脸枕在手背,黑散在枕头上,他能看到傅闻的样子。黑西裤白衬衣,衣袖上卷到肘部,小臂的青筋凸起根根分明,眼睛一眨不眨,鼻梁挺直,下颌绷紧,全神贯注,沈良庭觉得傅闻这幅样子很帅,帅到足以分散注意力,让他一点都没觉得疼痛,怪不得说恋色不迷也是一种英豪,“你不用紧张,真不疼。”
“好心当作驴肝肺,我是怕谁疼的?”傅闻抬眼看他一下,唇角上翘微微含笑,虽然嘴上这么说,手上还是很小心,
图案面积不大也不复杂,还是纹了三个多小时,因为太专注,手握针久了就会僵麻,傅闻直起身,擦掉鼻尖沁出的汗,“今天先这样吧,我手要抖了。”
然后用纸巾擦掉沈良庭皮肤上多余的血和墨水,用酒精再次消毒清洁,敷上软膏,贴上保鲜膜,防止出现感染。
沈良庭坐起来,对着镜子看了看自己后背,花朵已经成形,向下延伸的根茎和枝叶还没全部完成。花瓣繁复,是一朵盛放的玫瑰,在肌理分明的白皙背脊上有一种诡异的美感。
傅闻走过来,低头隔着保鲜膜吻了下他后背的玫瑰,“小疯子,疼也不怕,这世上还有你怕的东西吗?”
沈良庭脸红了,他和傅闻一下变得很亲密,中间好像完全不需要过渡期。也许是因为他们已经相处过很久了,也太了解彼此。他没想过被爱的感觉这么好,好像他变得很重要,是心头血、是眼中珠,被人一心一意的珍视,夙愿成真,让他从内往外都充盈着一种奇异的满足和喜悦。一切圆满到不真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