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清只期望沈南星能一生安康,走在乡野地给人看病也好,他也能护着她。
“沈姑娘,你总是要生育子嗣。”冯清说这话的时候有些酸。“像前朝的张小娘子那样,也挺好。”
宋时有个张小娘子,偶得神仙点化,治伤患十分了得,曾得皇帝嘉奖,封为女医圣。可她并不贪恋宫中富贵,而是在民间行医,素有贤名。
沈南星陷入了巨大的沉思中,面上看着是一动不动,但脑子却没停下来。
遇上生育之事,便不让进了。那她不生育不就成了!若是嫁给顾三那样品行的男子,那倒不如不嫁!
本来在母亲去后她便只求报仇,如今心愿了结,这世间没什么可贪恋之处。
生育子嗣带来的巨大风险也让她望而却步,那种生育时全家的慌乱,她从小便记得。
也从没有想过那个满身汗水,躺在床上奋力挣扎,只求生育一个孩子的女人会变成自己。
沈南星猛的站起来,看着冯清,“生育这事以后再说,我连心仪之人都还未曾遇到,说子嗣就太早了些。冯大人,您帮我多留意此事。母亲的仇已报,此生我的心愿便是能入太医院,潜心研究,救治更多的人!”
冯清看着沈南星这灼灼目光,心中叹息,这是要成为下一个谈女医吗?
沈南星看着冯清,又加了一句,“越快越好!”
冯清叹气,满目愁容,他想自己就不该去找柳院使,又或者就直接说这医书就是前朝之物。
扯出这样一大堆事故来。
接下来的这顿晚饭,冯清吃的是食不知味。而沈南星却是精神抖擞,连着用了三碗米饭。
冯清看沈南星这样高兴,倒是有了一股心劲,也不知说什么好。
“就这般想入御医处?”
沈南星点头,“学武要拜高师,学文要拜大儒。我们这学医的,自然是想要阅遍医书,才能真正做到医者父母心。”
这事沈南星也合计了,虽说是答应了冯清在冯家待两年,可她觉得自己心底没有冯清,却占着冯夫人的位置不放,没有这样的啊!
几下一合计,去当医女是最好的选择!
沈南星听得这话,只重重叹了一口气,“这书我瞧着怕是要被送回去了。”
冯清上前看了看这医书,只翻看了几页,便也明白是真不错。
“你看这医书,没有名字,序言也只两行,没有题跋,不知编纂人是谁,也不知誊抄人是谁,说不定是前朝孤本,万分珍贵的紧。还有就是高嬷嬷送来的时候讲了一车的好话,将我夸的天上有地上无,怕不是要求你办事?”
大明书印刊盛行,市面上极少有这样光秃秃的书,若是有,基本上是前朝之书,颇为宝贵。
冯清将那医书放下,“这医书就是专门送来宽你心的,前几日我遇上柳院使了,他说之前对你讲话重了些,就送这个来让你多翻看。”
沈南星这才恍然大悟,忙道,“柳院使人这样好?被训几句便有如何好的书相送!我小时候背不出药方,可是被爹拿着戒尺抽手心呢!”
冯清心说,那是他人好,不是柳院使人好。
“既然这样,那你便承着人情,好好研读罢!”冯清想,将这本医书读透了,想来这冬天也早过了。
到时候沈南星再出门义诊,更为便宜。
沈南星点头,“但这医书这样好,我还是别时常翻看了,我改日誊抄一番,这个就收起来!”
“这倒是不用,这书并非前朝之物,乃是当朝所有。看这纸张,抄下来也不过才四五年的光景。”冯清道。
这么厚的书,若是一字不差的抄一遍,怕是手都要累断了。
被冯清这样一说,沈南星疑惑,“可这书上什么都没有啊!还是女子的字迹,难不成是柳院使家的家眷抄写的?”
冯清摇头,“这本医书内容夯实,所写甚为详细,应是从太医院里出来的书。”
“女子笔迹!”沈南星道。
太医院里都是男子啊!
“这又有何稀奇,这是太医院御医处的医女所写,自然是女子笔迹。”
这话像是给了沈南星当头一棒,她呆愣在地,半天才道,“女子也可出入太医院?”
冯清就有些不解了,“你竟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