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予指向一个方向:“无人机说,那怪物又回到了那棵树上。”
他看向树下那一具调查员尸骨,颇为意外:“真奇怪,它又回来了。”
凌衍川单膝点地跪立于一棵杉树后,在瞄准镜寻找着目标:“你刚不是说这个东西是瞎的?既然它只能看到终端,那它又是怎么找回这具尸体的?”
杨予沉默片刻:“瞎是我自己的揣测,具体我也不太清楚。”
很快,凌衍川就在目镜里找到了目标,并将其倍数放大:“我看到你说的终端了,这不就在尸体身上?怎么,这怪物追着它跑,最后又把它放了回去?”
杨予也有些意外,不过,转念一想——他之前觉得这个怪物可能是在守护这个终端。可现在看来,它可能是在以终端为饵,猎捕那些可能对终端感兴趣的人?
“一会儿我去把怪物引开,你在这里火力支援,”杨予比划两下,“看到地上那一道沟没有?等会儿你就躲附近那棵树上,我把怪物往这个方向引。它真的是瞎的,一会儿大概率会掉进这个沟里,到时候你就直接从上往下输出就行。”
凌衍川瞄了一眼,点点头:“这沟有些浅,咱们再挖深一点。”
由于空间袋里只有武器,没有工具,两人便只能徒手。还好这一片的土壤松软,挖起来并不费劲。杨予挖着挖着,发现一部分土壤自动漏了下去,原来是地下有一条二十几厘米粗的甬道。他凑近仔细看了看,在甬道壁上发现了干涸的面包虫黏液,想来这些地下通道是面包虫挖出来的。
毕竟,大部分时候面包虫都生活在地下,成年了才会上岸。
从直径上来看……为什么这里的面包虫都长这么大?
不过,这些土有些冰,杨予挖了一会儿就觉得五指僵硬,忍不住抽出手搓了搓,又往掌心哈了几口热气。
凌衍川见他这副模样,忍不住冷笑一声:“我说,少爷——我真想不明白,您在星城做什么不行,非要来天弦这儿吃苦?”
杨予干巴巴地背了几段,什么“探索灵魂的边界”,“人类文明不容侵犯”云云,总之,就是那套安全部部长杨珩亲自督促他全文背诵的说辞。
不等杨予背完,凌衍川就掐断了他的话头,“得,骗骗薛大校得了,哥们把自己也给骗了。”
杨予:“……”
“听着,这不是你混资历的地方,”凌衍川刻意压低了声音,“天弦特战队死亡率在军区可是断层第一,就连咱们这个选训都有2%的正常死亡指标。为什么正常?因为在这里是真的会死!就你这战斗力,不是我说,真的,兄弟别为难自己。”
杨予回头笑了笑,眼底的戏谑一闪而逝:“我的攻击判定的确不高,可如果我不在这里,谁又替你去引开怪物呢?”
凌衍川语塞片刻,又瞬间炸毛:“一个人自然有一个人的办法!”
杨予没接话茬,直直地看向凌衍川:“在宇宙的未知面前,人类的力量又是何其渺小。可是,替高墙内的人们引开怪物的人,又是谁呢?”
凌衍川很想说一句“什么乱七八糟的”,但也说不上来为什么,杨予那双漆黑的眼眸认真起来,似乎像一口深不见底的水潭,看得他莫名心虚,脖子发毛。
“时间不够了,还是快点干活吧!”凌衍川发泄似的又挖了一大块土。
等二人布置好陷阱,杨予起身,在腕机上给凌衍川发送了一条精神域共享申请:“我们一会儿可能离得比较远,通过一下。”
凌衍川虽然很想说没这必要,但还是在腕机上点了同步。杨予眼底绿光一闪,两人精神域间建起了一条共享信号通路。
杨予嘴角微勾,就近捡了一根粗长的树枝:“那我上了。”
他蹑手蹑脚地走到怪物盘踞的树下,以树枝为杆,像打高尔夫球那样,一杆子把那台个人终端打飞了出去。果不其然,终端一发生位移,那怪物也动了起来。只见那人形树皮怪四处张望一圈,最后锁定个人终端的位置,缓缓爬下了树。
当怪物即将摸到个人终端的时候,杨予又是一铲子把东西给打飞了。
那怪物似乎感知到了什么,往个人终端周围的方向胡乱喷射了几口“硫酸”,又再次跑往终端爬去。
杨予挥杆三次,终于把那台个人终端打进了先前两人挖好的沟里。他抬起头,凌衍川已经在不远处的树干枝头架枪就位,两人互相比了一个“OK”的手势。
怪物看不见路,追着终端的信号滚进沟渠,彼时子弹从天倾泻而下。怪物仰起头,发出痛苦的怒吼声,把终端紧紧地握于心口。它一边胡乱喷射着腐蚀液体,一边试图从坑里爬上来。
杨予站在一旁冷眼看着。
怪物刚一爪子爬出来,凌衍川就一梭子射过去,泥土崩裂,怪物再次吃痛掉回坑里。
可就在怪物精神判定掉下50%的时候,蜘蛛一样爬行的人形怪陡然立起,腹部像气球一样膨胀起来,裂开一道血红的口子!只见里面密密麻麻地翻出一团有手指粗、小臂长的肉足,像一团正在虬结扭动的面条!随着怪物立起,那裂口越开越大,里面的东西不停吐出,而那个盲眼的树皮怪握紧了腕机,反而逐渐被“折叠”进背脊。最后,一只巨大的、全身滴着消化液的面包虫从内向外被“翻”了出来。
目视系统跳出一个红色的危险提示标记。
操,这玩意儿竟然还是双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