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在车里,其实余怒未消,还是很想杀了那个坏女人。
可他却没有力气动手。
她好好的,不是吗?
只要好好的,日后有的是时间教训她。
这样想着,贺司夜闭上眼,很快就陷入了睡梦里。
身上黏糊糊的,又在车里,四周冷空气乱蹿,他睡得很不安稳。
梦很碎。
一些清晰的片段,无非就是他蹒跚学步时,抱着父亲的大腿,哭着要他别走。
但是贺海霖无情的踹开了他。
贺司夜坐在上,一时间起不来,就爬过去,拽住贺海霖的裤腿。
“爸爸,爸爸……”
他吐字不清,只会哭,只会喊爸爸。
只会让贺海霖,生厌。
贺司夜永远都记得那时候的贺海霖。
无情,冷漠,毫无人性。
但是他转身,将宠爱和精力,全都给了那个女人,还有他后面的儿子。
他的母亲,一病不起,日日被病魔折磨。
……
贺司夜猛惊醒。
他用力的呼吸一口气,瞳仁紧缩着,仿佛被恶魔攥住了脖子,无法呼吸。
贺司夜快打开门。
夜里带着湿气的冷风一吹,他才逐渐从噩梦里清醒过来。
极端的荒凉之后,就是深深的无力。
贺司夜活动了一下僵硬的四肢,坐回车内。
为自己点燃一支烟。
此刻的烟瘾,疯狂到了极致。
点燃一支烟,他一口气不停歇的全吸了。
烟雾一半吐出,一半咽下去。
苦涩的烟雾,几乎要燃烧他的喉咙,他的肺。
不觉得疼,反而有一种奇怪的快感。
贺司夜眯眼看向前方,捻掉还在燃烧的烟蒂,后背慢慢靠下。
他仰起头。
骨节分明的下颌,凸起的喉结。
淡蓝色的血管。
开出无形的,糜烂的,藤蔓。
……
此刻,酒店内。
林晚意并非一个人睡,老师怕她被贺司夜欺负,所以来到了她的房间。
夜太深了。
老师早就呼吸均匀,林晚意照旧睡不着。
她还是恨贺司夜。
即使今小小的耍了他一番,看见他为了打捞自己,累得精疲力尽的样子,还是觉得不够解气。
她反抗的力量,在贺司夜面前微不足道。
要怎么样才能让他们跟自己一样。
活着,比挫骨扬灰还要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