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
“师娘生前没有和师父在一起,死后埋在师父的院子里。所以我建议师父在院子里种一棵枇杷树,他答应了。”孟月将事情的缘由缓缓道来,说完以后,她略有些伤感地看了一眼枝叶伸出院外的枇杷树,呢喃着“庭有枇杷树,吾妻死之年所手植也,今已亭亭如盖矣。”
江子离听见这些话,脑子里有一个想法轰然炸开。
他问“吾妻死之年是哪一年?”
孟月想了想,答“轩辕历三千零八年。”
也是在这一年,她师父忽然受了重伤,之后闭关三年不曾看她一眼。
“我娘,死在这一年。”江子离一字一顿说出答案,脑海中不自觉将无数细节串联起来。
他曾听说过,阿娘在仙灵学院时与阿爹并不亲昵,只是普通朋友。
阿娘有一个念念不忘的少年郎,但因为阿爹,他们俩错过了。
六家十二族收到皇室密旨截杀冷无醉,他娘也跟着去了,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
种种细节似乎都在告诉江子离,孟月口中的师娘,冷无醉埋葬的妻子,就是江子离的母亲——墨云妍。
忽然之间,江子离想起了几个月前在庐阳见到蓝落华时,蓝落华对他说的那句话“江子离,若见到了你娘,代我向她问一声好。”
他那时还在想,蓝落华莫不是犯了魔怔,他娘早就死了,他怎么可能见到?
可现在一想,似乎又能解释的通。
蓝落华知道是冷无醉带走了墨云妍的尸体,也猜测到了墨云妍被安葬在永夜城内。从前因为立场因为身份,六家十二族的谁都不能来见墨云妍。如今江子离入了浮梦阁,便可名正言顺地前来祭拜。
所以蓝落华才会让江子离代她问一声好。
孟月站在江子离旁边,见他的眼眶渐渐红润,又结合先前的一些传闻,也猜到了自己师娘就是江子离亲娘这一点。
“你若想见,等会儿就去见见吧。”
她刚说完,枇杷院的小厮去而复返,对着两人道“阁主,老阁主请您和执刃者进去。”
语罢,小厮转身将两人带进枇杷院。
枇杷院的装饰很精美,处处细节都透露着主人家的低调奢华。
江子离无心留意这些,一心只想快点见到冷无醉。短短几个回廊,他却像走了大半座永夜城一般。
终于,穿过最后一道拱门,两人见到了冷无醉。
冷无醉正坐在轮椅上,在他旁边,是一棵亭亭如盖的枇杷树。在枇杷树下,有一个小小的坟包和一块墓碑。
墓碑上写着爱妻墨云妍之墓。
江子离的眼泪夺眶而出。
自他十岁那年就从生命中消失的母亲,在今日和他重逢。
他几乎是跑过去的,跑到墨云妍墓碑前跪下,重重地磕了三个头,嚎啕大哭。
冷无醉一脸抱歉又无奈地看着江子离,心中感慨万千。
他原本是不喜欢江子离的,觉得这孩子是江旭昕的血脉,阻碍了墨云妍的自由。可在看见江子离与墨云妍极其相似的面容以后,又放下了成见。
稚子无辜,有错的,从来都是不择手段的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