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你你你你,喻良啊,不小了,能不能爭口氣!」白詩云聽完以後恨鐵不成鋼,舉著奶黃包對她發出批判,「這不是好時機那也不是好時機,你的時機可真難找!再等下去,你就等著人家回北京,你千里火葬場去吧!」
「我知道,但是……」這話確實沒法反駁,喻良垂頭喪氣,順手看了眼震動的手機消息,然後眼前一亮。
「咋了?」
「時機,它來了。」
喻良舉起手機給白詩云看了一眼。
是高彥發的消息。
高彥:今年同學聚會定在十一,你去嗎?
第66章同學會
今年是附中建校63周年,有畢業生牽頭組建了校友會,選在國慶節辦了一個酒會。
往年2班聚會都選在年後,最近幾年大部分同學都已經完成了學業,肉眼可見地忙碌起來,連著三年都沒聚一聚,今年便趁機把聚會定在了國慶假期,地點還在「胖哥家常菜」。
這家小餐館經歷過幾次裝修,承擔了附中人太多的回憶,站在包廂外,喻良躊躇再三——當年一聲不吭地退出二班,喻良幾乎已經和前兩年的自己一刀兩斷,同時退出了有關二班的一切,後來還有聯繫的只剩了潘珊一個人。
但高三那半年並不足以改變一些習慣,後來每次有人問起,她都會習慣性地想說自己是「高三二班」,再倏地停住話音。
只是這樣,她還有資格出現在這裡嗎?
「喻喻!」
然而喻良剛剛猶豫著推開門,就險些被一聲熱切的呼喚掀個後滾翻,然後被一個女生迎面抱住。
喻良跟這人大眼瞪小眼片刻,驚疑不定:「李、李若水?!」
不怪她沒認出來,李若水大學學的法語,今年剛留學回來,她這幾年一直都有在跳舞,摘了圓眼鏡,褪了嬰兒肥,前後對比簡直像大變活人,如果在大街上遇見,喻良絕對認不出來。
「我就說,絕對不止我一個人是這種反應!」高彥指著李若水沖眾人吆喝。
「我剛看見若水也沒認出來,差點以為走錯了。」
「對啊!若水,你消失的這幾年都幹什麼去了?趕緊從實招來!」
這個時間學校那邊的酒會差不多快結束,能來的差不多已經來齊了,包廂里十幾個人說笑起來毫不見外,變化最大的李若水被當成了吉祥物安在門口迎賓,公平公正地給予每一個進門的老同學相同的驚嚇。
大家似乎什麼都沒有變,但又變了很多——性格沉穩的王璧現在是青城日報的編輯,說話比當年更加一針見血,成了名副其實的「王小刀」;何潤在市政工作,是他們中間最早結婚的那個,孩子都五個月了;韓笑笑還是桌上嗓門最大的,她跟吳鎮宇是大學同學,兩個人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暗度陳倉談起了戀愛,婚期都定了,就在明年五一。
喻良還沉浸在韓笑笑跟吳鎮宇「曲折離奇」的愛情故事裡,隱約聽見旁邊的潘珊跟高彥聊天時提到了葉扉安的名字,喻良疑惑地回過頭,正好跟潘珊對上眼。
潘珊肉眼可見地尷尬起來,支支吾吾半天,一咬牙一閉眼:「我問了問班長……來不來。」
中間那幾個字說得含混無比,生怕讓人聽清,喻良一時間感覺惆悵又有點好笑,說:「她去停車了,等會就上來。」
高彥:「……」
潘珊:「……啥?!」
「我想拉住她來著,真的。」知情人高彥舉起雙手以示清白。
「怎麼回事?」潘珊愕然片刻,鬼鬼祟祟地看了周圍一圈,壓低了聲音,「你們兩個,那個啥……又那個啥了啊?」
明明這幾年都保持著聯繫,現在這個情況她怎麼就看不懂了呢?
「還沒有。」喻良說。
「還沒有」用詞十分精確,文字工作者潘珊小姐不由得從中咂摸出了點不尋常的意味,還沒等她問出口,包廂的門又一次被推開了。
因為酒會那邊還沒完全散場,學院路附近車位十分緊張,葉扉安回家開的是葉峰的車,她原本跟喻良是一起來的,把人放在門口,在附近轉了幾圈才找到停車位,緊趕慢趕,還是遲到了。
「安安!」韓笑笑站起來朝她招手,拍了拍自己旁邊的空位,「這裡!」
「我不。」葉扉安白了她一眼,「坐一對小情侶旁邊?我有病吧。」
「哎——那邊……」
韓笑笑剛想再說點什麼,然後看見葉扉安拉開喻良旁邊的那張椅子,把包掛在椅背上,十分自然地落了座。
韓笑笑直接梗在原地:「……什麼情況?」
潘珊面沉似水:「不該問的別問。」
看著葉扉安的迷之微笑,韓笑笑後頸一涼,自覺地噤了聲。
這一點小小的尷尬並沒有造成過多的影響,菜上齊以後氣氛漸漸活絡了起來。大家聚在一起最愛聊的還是八卦,不知道誰吐槽了自己的博導,矛頭齊刷刷地對準了老師,尤其是老趙,他這幾年跟同行兼弟子高彥成了哥們,總一起拼酒,據說他兒子今年高考發揮失常,查分那天晚上拉著高彥喝到吐,酒醒以後轉眼就拉著兒子辦了復讀……
缺席的十一年如潮水般湧來,恍惚間,喻良甚至有了自己還在上高二的錯覺——就像那年考試結束後的某個周末,在嘈雜的包間,他們還在七嘴八舌地吐槽試卷上奇形怪狀的幾何題,八卦在地理園被陳殿盛逮住的小情侶,或者計劃怎樣才能偷偷拿回被沒收的課外書和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