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刑台上的意外并未中止处刑仪式,甚至玛丽安娜在短暂的“惊慌后“,也只是派人将摄政王和肯特伯爵的遗体运走,然后让人处理好观刑台上的血迹。
那些被吓得脸色苍白的贵族们突然意识到他们的生命在玛丽安娜面前有多么脆弱,甚至一些神经质的贵族们都开始怀疑其自己曾经的盟友,担心自己随时都会像摄政王那样,被人捅上一刀。
于是乎,在观刑台上的小插曲过后,贵族们趁着观刑台上减了两个大座位的便利,直接拉开了人与人之间的距离。
他们就像是担心自己会染上病毒的无抵抗力者,滴溜溜的眼睛在同伴与决定生死的玛丽安娜间来回转悠,居然无心去看刑场上的惨状。
“殿下,威尔逊家族成员打算向你请罪,并对肯特伯爵在刑场上的所作所为做出解释。”得到消息的阿斯塔罗斯凑到玛丽安娜身边低声说了几句,后者也只是漫不经心地点了点头,然后拒绝了威尔逊家族的急切求见“在既定的现实前,我不想听那些无用的解释。”
阿斯塔罗斯盯着玛丽安娜的侧脸,二人的影子在地上融合到一起。
“不过你可以转告威尔逊家族,让他们想想自己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去平息这件事。”玛丽安娜直接将她与肯特伯爵的协议忘得一干二净,令阿斯塔罗斯感叹敲骨吸髓的魔鬼也不过如此。
甚至都不如玛丽安娜做的更漂亮。
“我会将您的话转告给威尔逊家族。”阿斯塔罗斯可不会像卢修斯那样替玛丽安娜操心,甚至乐于看见玛丽安娜吃瘪的样子。
“去吧”终于将目光从处刑台上挪下来的玛丽安娜向阿斯塔罗斯招了招手,随即在对方耳边无比甜蜜道“你可别在心里说我的坏话啊”
阿斯塔罗斯对上玛丽安娜的眼睛,突然能理解西迪为何会在人类身上栽了个大跟头。
“回去后别忘了改名一事。”玛丽安娜补充道“不然您可没法在布列塔尼亚国内继续潜伏下去。”
意识到自己马甲掉了的阿斯塔罗斯下意识地吞了口口水,甚至感觉到这具身体的肾上腺素正疯狂飙升。
“我突然开始崇拜您了。”阿斯塔罗斯从牙缝里挤出一句话,随即恢复了若无其事的表情。
听完全部对话的阿比盖尔在阿斯塔罗斯离开后,不免露出牙疼的表情。
“你是在与恶魔吗”出于对未来生活的担忧,阿比盖尔好心提醒道“别调到最后,被恶魔啃得连骨头都不剩。”
“放心,我会在这种事情生前就把他踹回地狱。”对于阿比盖尔的警告,玛丽安娜只听进去了一半,然后若有所思地看向守在一旁的布提斯。
只见后者在察觉到玛丽安的视线后,扩大了笑眯眯的表情,血红色的眼睛里毫不掩饰他对人类的轻蔑。
“别忘了改名。”玛丽安娜非常欣赏布提斯的态度,觉得这才是恶魔的正常反应。
至于阿斯塔罗斯
“你说的对,我已经开始时来运转了。”玛丽安娜想起她跟阿比盖尔刚回到阿基奎大公国时,对方用来安慰她的话,觉得阿比盖尔真的很有当预言家的潜力。
“只可惜这份时来运转并不是我想要的。”
玛丽安娜在处刑结束后召见了威尔逊家的继承人。
明显是被强压过来的小威尔逊先生看上去比玛丽安娜大不了几岁,一身的娇生惯养之气在玛丽安娜进来的瞬间,便消散得无影无踪。
“殿下。”小威尔逊先生强装镇定地向玛丽安娜行了一礼。
好像自亨利去世后,每一个见到玛丽安娜的贵族都是脸色苍白的。
“省去那些无聊的客套话,直接告诉我你们的最终回答。”玛丽安娜打断了小威尔逊先生的忏悔词,令后者感到不知所措。
“你父亲在观刑台上的所作所为无需我多累赘,所以威尔逊家打算怎么收场”玛丽安娜摊开手,做出一副这事不好私了的姿态“如果你想用替前任女公爵复仇的说辞作为开脱,那就省省吧。”
玛丽安娜很清楚威尔逊家会心存侥幸,所以不想给他们喘息之机。
“我前脚刚赦免摄政王,你父亲后脚就刺杀了他。”玛丽安娜的声音骤然一冷,令小威尔逊先生冷汗连连。
“你觉得民众会怎么想我”玛丽安娜找了张椅子坐下,然后朝着小威尔逊先生翘起二郎腿“肯特伯爵是如此的忠诚忠诚到愿意顶替我去为前任女公爵复仇。”
“殿下,请您相信我父亲绝无此意。”小威尔逊先生急匆匆地上前几步,然后将双手搭在玛丽安娜膝盖上,做出一副谦卑到无以复加的姿态“我们对您的忠诚是无需质疑的。即便威尔逊家曾误入歧途,但是在万神的感化下,我们已经深刻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并且愿意极尽所能地去弥补这一切。”
站在玛丽安娜身后的阿比盖尔垂下眼帘,小心掩饰着自己对威尔逊一家的怜悯。
或许肯特伯爵至死都不知道,玛丽安娜根本没打算放过他们一家,甚至会借着肯特伯爵之死向威尔逊家族难。
“您的言语真是比最上等的蜂蜜还要甜蜜。”玛丽安娜搭上小威尔逊先生的手,不过语气却是一如既往的冰冷“只可是这张灌了蜜的舌头无法平息我的怒火,也不能减少我所面临的指责。”
玛丽安娜明明有着甜美的面孔,但是当她抹平上面的每一丝笑意时,任何人都会为之恐惧。
“我相信在十几年前,你父亲也和今天的你一样,跪倒在布列塔尼亚摄政王面前,向他表明自己的忠心,然后倾举家之力维护摄政王的权力以及他对前任女公爵的影响力。”
“殿下,这都是”
“这都是有心之人的谣传,最恶毒最可怕的诅咒。”玛丽安娜靠着椅背,语气夸张地感叹道“老天啊我身边到底有多少只魔鬼。”
守在屋内的阿斯塔罗斯轻轻咳嗽了一声,结果惹来布提斯的白眼。
经过玛丽安娜一次又一次的精神施压,小威尔逊先生的后背衣料早已湿透,此时正黏糊得堪比一只刚从海里打捞上来的大章鱼,令小威尔逊先生感到十分的不自在。
不过当着玛丽安娜的面,小威尔逊先生不能表达出他的任何不满,只是沉默地跪在地毯上,任由冷汗在上面炸出一朵又一朵的污渍。
“我说您真的要揣着明白装糊涂吗”玛丽安娜耐心消退道“我只给你一次证明忠心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