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跌跌撞撞爬起来了,主管站在他几米之外,眼神冷漠的像是看一条死狗,但他的脸上依旧噙着笑,“像狗一样爬过来。”
付山顿了顿似乎没有理解他的话,主管也不介意,满含耐心的重复了遍:“知道狗怎么爬吗?你是想当一条狗,还是想继续下去泡水?”
付山听到泡水本能的颤抖了起来,他的理智和求生的本能在脑海里对峙着,他知道这一爬,或许丢弃的不仅仅是他的自尊,但是他实在是太害怕了。
“啪”一声,付山跪在了地上,他艰难的扯出一抹笑,抬头看了看天,那样的眼神,坚定且热烈,像是在做最后的告别一样。
主管有些不耐烦的啧了一声,还没等他开口,付山就已经趴下身躯,像条狗一样的爬向了主管。
主管哈哈哈大笑着,等到付山爬到面前,他伸出脚尖,光亮的皮鞋上因为靠近河岸边沾了点污泥,他昂着脑袋像是训狗一样说:“舔干净。”
付山像是被人抽了筋扒了皮一样,主管的声音刚刚落下,他连忙捧起了主管的脚,把头凑过去。
还没等他舔下去,主管脚一用力,踹在了他的肩膀上,把付山整个人踹翻在地。
主管脸色一沉,对上付山迷惑的眼神,有些不耐烦地说:“你是没见过狗吗?狗怎么舔鞋不知道?哪条狗用手的?”
付山谄媚的笑着,翻过身重新趴好,两手紧紧的抓住地上的草,把头伸过去,像条狗一样的舔干净了主管的鞋。
主管很满意的笑着,“想活吗?”
付山低着头停顿了一下,才开口说:“想。”
“知道错了吗?”
“知道了。”
“只有自己活着,才是真的,别人的命运怎么样,和你有什么关系呢?”
“是,我只想自己活着。”
主管似乎很满意付山的懂事,转过头吩咐了几句,让人把付山带下去休息。
而在山洞里的林彦又一次短暂的睡了一觉,他之前醒过来的时候,控制不住自己的了脾气,在黑暗里每一秒都过得无比漫长,他的脑子里充斥着各种想法,他自言自语过后,看到了泡在水里的付山。
闭着眼睛,像是要死去一样,这让他的心像是被大手捏住一样的疼,疼到有些无法呼吸,他跌跌撞撞的往前冲,但是却摸不到付山,他只能不停的喊,不停的叫。
还好付山睁开了眼,他说“我在。”
那一刻的林彦充满了勇气,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温暖遍布全身,他想,他不是一个人,付山还在等着他,等着他去救他。
怀抱着这样的温暖,林彦又沉沉的睡了过去。
再一次醒来依旧是在黑暗中,林彦的呼吸声越的沉重,他想要做点什么安慰自己,但是却感觉自己什么都做不了。
他甚至有种自己是块石头的错觉,一块待在黑暗里一分一秒努力生长的石头。
他想要开口给自己讲讲话,但是嘴巴张张合合却讲不出任何东西,甚至连声音都无法出。
他突然的尖叫一声,扑向凹凸不平的石壁,用手死命的挖着石壁,想要挖出一条路,想要看一眼阳光。
他疯魔了一般,指甲被坚硬的石壁翻开,手指鲜血涌出他也不在乎,只是机械且徒劳的用手挖着墙壁。
他满心满眼都是想要出去,必须要出去,他感觉自己的精神像是一张绷紧的弦,再找不到出口,弦上闪亮的剑就要射向自己。
他感觉自己挖了很久很久,久到手背上的血都干了凝固了,但是他伸手摸了摸,墙壁上只有一个拳头大的小坑。
他无助的坐在石壁前,茫茫然的看着石壁,脑袋空空的,什么也不想,什么都想不出来。
他无比的饥饿,本能让他爬起来把嘴凑到滴水处一滴滴的接受着山泉里流出来的水,靠着这一点点的水流,撑满他的胃,减弱他的饥饿感。
他像一株生长在黑暗里的植物一样,张着嘴可怜的摄取着水分。
就这样也不知道坐了多久,头顶上突然传来了声音。
林彦眼睛一亮连忙冲过去大声喊道:“有人吗?!有人吗!救我!救救我!”
他不停的大声吼着,本来就没有好的嗓子,硬生生喊出了血,但是他没空搭理,他现在只希望有个人能和他讲讲话,能够救他出去!
似乎是上面的人听到了喊叫声,在他头顶走来走去,林彦提高音量大声喊道:“救命,救救我,我要死了!能不能帮我报警!或者打一下119的电话!救命!”
林彦似乎听到外面有人在哈哈大笑,他不知道他们在笑什么,甚至心里还有些愤怒。
那些人应该是听到他的声音了啊,为什么还不来救他?!
他不知疲惫的喊着,听着头顶传来的笑声,他想可能是这里隔音好,他们没有听到吧,他只能不顾嗓子里传来的灼烧感,像是杜鹃啼血一般叫着。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他有些疑惑为什么他能清晰的听到上面的声音,上面的人,是真的听不到他的声音,还是,不想听到?
林彦不明白这是为什么,他一声声的喊,喊到后面声音都哑了,哑到不出任何声音,而头顶上的声音依旧嘈杂,他从一开始充满希望变得慢慢绝望。
大概没有人能够理解那种孤独的绝望,旁边的人在狂欢,而他,在隐秘的角落里一声声求救,直到缓慢的死去。
这种抽干了他所有希望的绝望笼罩着他,让他塌了肩膀,失了力气。
他摊在地上,眼泪慢慢顺着眼角流出来,心里不停的喊着:“谁来救救我,谁能救救我。”
他感觉自己似乎,就要死在这不见边际的黑暗中了。
这一刻他无比的清醒,他知道自己是被骗到了缅国,卖进了矿区,因为打赌的事情被关在了矿洞里。
他比任何时候都要理解,人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