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凉。
比之前还凉。
云念刚想用灵力探查谢卿礼的经脉,他忽地收回了手。
“师姐,你先休息吧,不用等我吃饭。”
他转身便离开,离开之际云念感知到一股寒风。
“欸,谢卿礼”
他并未回头。
又是这样,他已经好几次这般走的匆忙,好似在瞒着不让她现什么。
上一次是他梦魇醒来,浑身像是从冰窖中捞出来一般。
这一次是他刚动了怒,也是这般样子。
云念沉了眸子,却并未追上前。
她没有想错,谢卿礼最近真的很不对劲,他的经脉似乎越来越严重了,但到底是为何突然便恶化了
谢卿礼脚步急匆匆,生怕落后一步便被云念看出来他的经脉出了问题。
肺腑仿佛被冻住,呼吸间都是寒意,冰碴凝结挂在睫毛和眉上,他来到花园找了个角落坐下,闭眼调息自己的经脉。
碎荆的剑意盘旋萦绕,不过转瞬之间便压制了他的经脉。
冰霜消融化为颗颗水珠,打湿了少年的鬓角,风一吹满是寒意。
些微的脚步声传来,谢卿礼睁开了眼。
江昭长身玉立,一手执剑隐匿在一旁的树后,神情漠然看着他。
他看到了方才的一切,也看到了谢卿礼是如何用一柄剑疗的伤。
江昭面无表情,垂冷睨着谢卿礼。
少年站起身,身量不相上下的两人隔着虚空对望,说不清道不明的诡异在蔓延。
最终是江昭先开的口:“谢卿礼,你进翠竹渡就是为了这柄剑吧。”
一柄剑,可以疗愈经脉。
简直诡异。
少年弯了弯眼勾唇轻笑:“师兄,我也只是碰巧现碎荆可以压制我的经脉。”
他说的话江昭一句不信。
他只轻飘飘落下一句:“我知道你进玄渺剑宗没这么简单,依你的修为,我师父教不了你什么,你想查什么我无所谓你,但是谢卿礼,你要知道,云念是玄渺剑宗的人。”
“云念是踏雪峰的弟子,我们是她的家人,你就算要做些什么,掂量掂量她会怎么想。”
谢卿礼的笑彻底消失。
江昭深深看了他一眼,抿了抿唇,又道了一句:“我师父很喜欢你,希望你别让他失望,只要你不做出格的事情,踏雪峰永远不会驱赶你,你永远都是踏雪峰小师弟。”
他虽是冷着脸说的这话,但话里话外的让步明显可以听出来。
江昭就是这么个人,不会说什么甜言蜜语,气上头了会说出很多违心的话,但颇为在乎情分,便是让他为了踏雪峰去死,他都不会眨一下眼。
他在让步,希望谢卿礼不要做出格的事情。
谢卿礼自然明白他的话中意。
眼瞅着江昭要转身离开,谢卿礼抽出剑,剑光直逼江昭,凛然的剑意划破虚空带出簌簌声。
江昭下意识抽出剑回身抵挡,却见碎荆剑越过他钉向了他的身后的草丛里。
鲜血溢出,被碎荆钉着的东西扭曲挣扎了几下,蛇身上覆上薄薄的霜花,最终还是咽了气。
是条花藤蛇,有毒,不知在这里埋伏了多久,若他再向前一步,兴许便会跳出来咬上他一口。
少年踱步走出,慢悠悠道:“一时疏忽,竟让一条蛇潜了进来,小时候邻居阿伯与我说,蛇这种东西极为敏锐,要想抓它们,需得比它们更会隐匿,方才担心惊了它,我便没提醒师兄。”
他来到了江昭身边,弯腰拔出碎荆,剑身上的血迹在瞬息间化去。
“师兄,这山庄蛇不少,说不定你房内就有,或许还是漂亮,但剧毒的一条,切莫冲动”少年抬眸看他,放轻声音意有所指:“打草惊蛇啊。”
他的话江昭听懂了,只消想一瞬便明白了谢卿礼指的是什么,漆黑的眼瞬间便红了起来,执剑的手攥的很紧,用力至骨节泛白。
他呼吸急促,肩膀在微微颤抖,无意识摩挲拇指上的玉戒。
他慌张便要往回走,身后的少年喊住了他。
谢卿礼收回了笑意,眸无波澜道:“江师兄,云师姐还在这里,傀儡师不知在琴溪山庄的哪里,你也是她的师兄,你要保护的人也有她,她也需要你。”
他顿了顿,又道:“你该怎么做,自己心里有数,师父这些年不是白教你的吧。”
一直到少年离去,江昭按住自己颤抖的手,大口大口呼吸。
青年垂眼,乌遮住侧脸,他迅揩去眼角的晶莹。
再抬眼之时,他目光森寒,下颌紧绷,除了微红的眼尾外再看不出方才的丝毫慌张。
又恢复成了往日沉稳可靠的踏雪峰三弟子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