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了?
时月攥起五指,抓起一把泥土。她抬头看了看天,乌云密布的天空涂满了黑白电影般的淡灰色,水面,灌木,树荫,一切都仿佛蒙上了一层淡淡的水墨,看起来那么不真实。
一抬头,时月就被远处桥上的路灯闪得睁不开眼,过了好一会才适应。
“……那几个人呢?他们走了吧?”
疯狂朝她丢石头的那三个家伙似乎已经走了,时月长舒了口气……忽然一阵冷风吹得她一凉,浑身湿冷缠得她忍不住抖,湿透的衣服紧贴在身上,伴随她慢慢冷静下来,额头、手臂上的伤口从隐隐作痛逐渐转为剧痛。
“今天真倒霉。”
时月暗骂了句,四下张望见无人经过,便找了处树荫,脱掉衣裤拧干上面的水,衣服与伤口摩擦疼得时月直吸冷气,她又在心里把那三人全家都骂了几遍,然后检查起自己的荷包。好哇,她的书包、钱包、手机、学生卡等全都跟着沉进湖里了。
好气啊。
……就因为多看了那三个人一眼,自己莫名其妙的家都回不去,身上财物全部清空,流落荒郊野外,而且今天可周一,明天的学大概率也不用上了……时月越想越气,气得猛锤地,脑海里疯狂幻想捉到那几个人把他们大卸八块,拳头捏得抖。
蹲在原地沉吟了好一会,时月叹口气看看四周。只能沿着公路先走着,再找找有没有警察局之类能帮忙的吧。
天空一片灰蒙蒙的雾色,然而时月看得却很清楚,只有路灯仍晃得她有些眼睛疼。时月起初疑惑,明明天亮了怎么还有路灯?可转念一想,刚刚还是半夜,自己总不可能在水里泡了一晚上吧?现在肯定还是深夜,可她又能看得清周围,只是颜色很单调。
“我长猫眼睛了?”
时月一边走一边不停地左右看,眼睛使劲地眨。平静的水面,斑驳的树影,起伏的拱桥……水边的景色,虽谈不上亮如白昼,但也棱角分明。
“……真的猫眼睛啊。”
时月心里实在奇怪,细想自己遭遇的一切:偶遇斗殴,被谋杀,身体的异状,有家不能回……不,根本没法细想,根本想不明白。时月心乱如麻,干脆放空脑袋,只闷头走路,先到个人多的地方再说。
不多时,时月顺着公路还真见到远处的楼房迅多了起来,灯火也渐渐明亮了,对面一座山坡上能眺望到有个别墅群,公路两旁也慢慢的见到了商铺、市、诊所、楼房等,这里应该就是莫长湖的市区了。
莫长湖比较远离凰州市中心,但这里也不全是郊外,凰州最有名的富人区正是坐落在这里,俨然像是荒野中的一座钢铁小岛,再往里多走几步,俨然与闹市无异,而且卫生、治安都挺好,真看不出这里是郊区。
时月沿着公路快步行着,眼睛不停张望着看哪里有警察局或是巡逻的警察。当下已是半夜,路上仍不时有行人来往,可唯独见不到一个巡警,也没找到警局。时月甚是心焦,她拦下几个行人问路,可这里的人意外冷漠,半天问不出个所以然来。
“也是,谁会专门去记警察局在哪儿啊……”
眼见找不到警局或警察,问路也问不到,浑身沾湿的衣物仍紧缠着身子,冷得时月直抖。时月抬头看了眼天上,只见得漫天昏黑的密云,她心里无比焦躁却又无处泄,只化作嘴上一声怒叹。
“哼……”
时月靠着一杆路灯,想着要不要就在街头过一夜算了,就像乞丐一样……这时她忽然看到路边天桥下还真躺着个人影。只见那人正躺在天桥下的花坛上,脚边摆了个钢盆,盆里零零散散还有些零钱,身上裹着层脏兮兮的毛毯,外形还挺像回事。
这乞丐应该熟悉这一带,时月欣喜地上去问路:
“诶,叔叔,你知道警察局怎么走吗?”时月三两步凑上去,两手软趴趴地作了个揖,“那个,抱歉打扰一下,我走失了……身上没钱,想找警察帮帮忙,能不能给我指个路?谢谢了!”
那乞丐本半眯着眼,不知道盯着什么呆,时月突然过去搭话,乞丐一下子转过脑袋,紧盯着时月:“噢,知道……我知道怎么走。”
乞丐刷地站起身,指着一栋楼的方向:“警察局啊……在这栋楼对面。沿公路要从那边……绕一大~圈过去,走这边小区穿过去就几步路,我领你去。”
“那谢谢了!!”
时月喜出望外,再三答谢那乞丐,还承诺说等周末她一定带点钱过来,乞丐摆摆手婉言谢绝,只说看她浑身湿透了,一定是遭遇了事,就想帮帮她。
“诶,我听说这里是富人区吧,这里也有乞丐啊?”
“有,多得很。这里富,垃圾桶都养得活人。那对面还有条街,天天有人晚上跳舞,那一条街的瓶瓶罐罐能当人打工,还能经常拾到值钱的,比打工来钱多。好多人都不打工了来捡东西。”
这乞丐说话有点口齿不清,不过时月大概听懂了,反正就是捡破烂活得比打工舒服,幕天席地的也更自由,笨蛋才找正经工作。
时月跟着他一路到了一处灰扑扑的小仓库,仓库门口的路灯下堆了些许废铁垃圾。大门口灯光下一个和他差不多打扮的乞丐冲他招了招手,时月听到那人管他叫老金:“讨到钱了?”
“讨到你妈骨灰钱了。”
老金也招了招手,带着时月就往他们那边过去。一个乞丐三两步窜出来迎接,顺便和老金一前一后围住时月,那老金两臂抱胸,笑着说到:“警察局还远,你要不先留下歇歇脚,明天再赶——”
他话音未落,时月已经一拳揍上了他的鼻梁!
“他们肯定是新闻里播的那种人贩子!”
时月想,自己今天真是倒霉透了,怎么一波完了又来一波。
好在时月并非柔弱的少女,而是个骨子里嗜血的人。她好勇斗狠的本性被激,又见到这两乞丐体格都比她瘦弱,个子也矮小,于是她便不害怕,干脆借此机会好好泄一番。
那老金鼻梁吃了时月一拳,瞬间便痛得动弹不得;另一个见状先是一愣,余光瞥见仓库里另外两个同伙也闻声赶了出来,他便张开臂膀试图环抱住时月,却被时月一把抓住两臂,一脚踹中上腹,踹得他腹部像被子弹贯穿般绞痛;时月握力很大,他挣脱不得,又被时月一把拽得跪地、下巴遭膝盖一顶,瞬间像是脑袋被穿透了般倒在地上。
一旁老金还捂着鼻子,时月一脚把他踹翻,回头只见另外两乞丐同伙正从垃圾堆胡乱翻出两根棍子,抬手指着时月边嚷嚷着边朝她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