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峻風點頭:「呃,我是衛峻風。」
女生激動地握著手機:「啊,我是你的粉絲,我看了你去年世錦賽奪冠的比賽,沒想到這麼巧能遇見你真人,能跟你合個影嗎?」
衛峻風靦腆:「可以的。」
從他拿到第一塊金牌以後,還應邀參加過一些節目、拍了幾支廣告後,他好像就成了半個公眾人物,時不時會遇見有人要他簽名拍照,儘管已經不止一次了,但他還是會覺得緊張。
拍完照,女生又找出一支眉筆,請他在手機殼的背面簽名——臨時沒帶別的筆和能簽名的東西。
衛峻風被人圍著低下頭簽名的時候,不止怎的,福至心靈般,眼角瞥見一個身影從擁擠的人群後走後,他只看見了對方的穿著打扮,明明是夏天,男人卻一絲不苟地穿了三件套西裝,深灰色的外套脫下來,整齊對疊,搭在左手的小臂上,白襯衫外套著細條紋的,領帶系作簡約的平結,西裝褲邊線平整利落,沒有一絲褶皺。
男人提著個小行李箱,形色匆忙,沒有注意到衛峻風,但衛峻風卻莫名地注意到了他,只是正在簽名,無暇顧及,他低頭趕緊簽,等到簽完以後才有空抬頭,又被人擋了一下,於是乾脆擠出人群,可是已經看不見剛才那驚鴻一瞥的身影了。
衛峻風按照直覺追出去幾步,那個人已經像是一滴水融入了大海一樣消失不見了。
衛峻風失落地在原地愣怔了一會兒。
直到衛瑜敏洗了手出來,發現他不管自己的行李跑出去了,走過去找他:「你幹嘛呢?跟丟了魂似的。我讓你給我看行李你也不好好看,你跑這中間傻站著看什麼啊?」
衛峻風看著人群,失魂落魄地說:「我好像看見夏芒了。」
對於衛瑜敏來說,夏芒這個名字已經有點陌生了。
已經過去六年。
只相識了一個暑假而已。
她連一些小學同學的名字都記不清了,但是卻依然記得夏芒,很清晰地記得。她從不主動提夏芒,也沒聽她哥再提起過,這還是第一次。
可是,都已經過了那麼久了,應該沒事了吧,衛瑜敏故作輕鬆地問:「哦,聽說夏芒也在這裡上學,你都來這一年了,去找他了嗎?」
衛峻風:「沒有。」
他把前方的人群看了反反覆覆也不知道掃視了多少遍,不得不收回視線,折身回去,說:「我給你拿行李去。」
都的公路是出了名的堵車。
他們也被堵在半路。
衛瑜敏有點不安,說:「剛其實你不用管我,去找夏芒就好了。你來都的一年了,怎麼沒去找夏芒啊?」
沒人比她這個妹妹更了解夏芒對於她哥來說是個怎樣的存在了。
她現在已經變得比小時候要謹言慎行的多了,不再那麼咋咋呼呼,想到什麼就說什麼。有時候她會想,要是在12歲那年的暑假,她沒有找事跟蹤哥哥他們到醫院,或者,沒有不看四周直接問夏芒關於生病的事,那夏芒是不是就不用不得不袒露自己的秘密,說不定還留在他們家。
她那時甚至不明白哥哥為什麼傷心成那樣,像得了重病,一蹶不振,比賽成績下滑,直到半年後才調整回來。
她只隱隱約約地感覺哥哥對夏芒有種很濃烈的感情,似乎是親情,似乎是友情,又都不是,是一種與對待她不同的濃烈的感情。
那時哥哥很難過,她知道是因為和夏芒吵架了,天真地問:「你怎麼不給夏芒送禮物嗎?等到夏芒生日的時候你給他送禮物吧,你們就可以重做好朋友啦。」
直到高二,她有了一個自己喜歡的男同學,開情竅了,才明白為什麼她哥看她的眼神那麼絕望,像在看傻子。
啊,她那根本是在她哥心上再多捅一刀啊。
轉眼這麼多年過去了,也不是沒有別的女孩喜歡她哥,但她哥都以要專心訓練為由拒絕了。
甚至在她身邊就有女同學想找她牽線的,而她連轉告都沒有,直接說:「我哥有個很喜歡的初戀,一直忘不了,別白費力氣啦。」
有的女同學聽說以後就放棄了,也有不放棄的,可她就是沒見著有誰取代夏芒在他哥心裡的位置。
她哥嘛,化失戀的悲傷為動力,化身事業狂,每天除了訓練就是訓練,心理素質也比以前更好了,幾乎沒有別的事情可以更嚴重地打擊到他了。
除了兩年前,衛峻風第一次拿到世界級別的冠軍,在電視直播採訪時,他先是說了一番客套話,記者問他還有什麼想說的嗎?他眼眶發紅,忍著眼淚,舉起金牌,讓觀眾摸不著頭腦地來了一句:「小芒,我拿到冠軍了,我們小時候約好了,你看,我像你說的那樣,我成為世界冠軍了!你要不要親眼來看看?」
小芒?小芒是誰?
當時這個疑問還上了熱搜。
好奇的同學來找她這個親妹妹問八卦,她一個沒說,她說她也不太清楚呢。
其實,她當然是知道的。
衛峻風的「小芒」還能是哪個「小芒」?
她心情複雜。
你說,夏芒多狠啊,當年說斷就斷了,就連她哥傻子似的含淚在鏡頭前呼喚他,也還是沒有主動來聯繫,依然不見音訊。
之後她哥等了一個星期,等夏芒的來電。
衛峻風成名以後就有了些粉絲,有的比較瘋,在網上曝了他的手機號,時不時地會接到一些騷擾電話,但他還是沒有改手機號,每一個電話都會接起來,要是沒有接到就會打回去問一問,反正一定要聽一下對面的聲音是誰。萬一是夏芒呢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