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回來,鑽出水面,趴在夏芒坐著的大石頭上。
午後,石頭被太陽曬得發燙,水花濺上去,飛快地幹了,被溪水浸得冰涼的胳膊貼上去要過個幾秒才會感覺到溫度傳來。
夏芒把他脫下來的衣服整整齊齊地疊好,放在大石頭上,而他的拖鞋、夏芒的涼鞋也給並列擺放在了邊上,都是腳尖朝外,他一上岸就能穿上。
夏芒沒下水,只把一雙腳浸沒在水中,他全神貫注地看著自己手上的小筆記本,目不旁視,祈禱衛峻風沒有發現他耳朵紅了。
他覺得衛峻風真是越長越帥了,身材也好,每塊肌肉都長得恰到好處,他其實完全不好意思看。
夏芒裝成沒事人似的,把筆記本遞給他,說:「哥,你看看,我給你記的成績,你今天游得可真好。」
先前的尷尬應該是翻過一頁了。
衛峻風想著,眼睛卻總有些不由自主地想要去看夏芒的腳,飛快地瞥了一眼便收回了眼神。
好白好嫩啊。他不解極了,你說夏芒一個男孩子,怎麼長了那麼漂亮的一雙小腳丫子呢?
皮子白白的,腳趾粉粉的,腳踝細細的。
小時候不是這樣的。
他還記得自己第一次遇見夏芒那次,夏芒的腳細的像嚴重營養不良,擦乾淨也有很多傷,幸虧小孩子的自愈能力強,養了這麼些來,養得好多了。
真漂亮啊。真漂亮啊。
一個男生盯著另一個男生的腳看是不是不太對勁啊?
……可是真的很漂亮啊!
不行,不能看了!
再、再看一眼……就一眼……
臉紅。
明明兩個人都在瘋狂走神,但是神奇的是,並不影響他們的對話,你一句我一句地順暢地聊了下去。
「哥,你剛跳下水那時候游得可真快!」
躍入水中的姿勢太帥了,夏芒覺得自己都挪不開眼睛,被帥的心臟都要爆炸啦。
「嗯。是、是嗎?」
他沒印象了。游得很快嗎?衛峻風就感覺夏芒一直盯著他,他只想趕緊逃跑,你說他一個大個子,他幹嘛害羞啊?他也不知道。
「是你。你遊了xx秒,換作時是xx千米每分鐘。太厲害了。」
在夏芒看來,當衛峻風奮勇破浪的時候,那些激揚起來的水花被陽光一照,粼粼折射在衛峻風緊裹著矯健肌肉的身體上時,就仿佛在他的身上長出了成片成片的鱗,熠熠生輝。
「啊?比我在隊伍里訓練的最好成績還要好一點呢!」
衛峻風一驚,不敢相信。他有時候覺得夏芒真是他的小福星,只要跟夏芒在一起,他就覺得心情舒暢,還有各種各樣的好事一道接踵而至。
其實他會成為一名游泳運動員也是托夏芒的福。
他一向是個粗心大意、沒什麼毅力的人,除了個子高一些、身材壯一些也沒什麼太大的優勢,就算上了補習班,他的成績也只能說是中等偏上,在他們學校沒什麼大不了的。
他的性格隨他爸,好面子,想要在給夏芒的信里吹噓一下自己厲害的地方,可是他努力了一年,還是沒有很拿得出手的成績。
他參加作文比賽,苦思冥想,絞盡腦汁,史無前例地拿到了三等獎。但夏芒在他的鼓勵下給兒童文學雜誌投稿,投一次中一次,不光有稿費,其中有回還被評了優秀作文。
讀書方面,頭兩年他還有點先發優勢,可到四、五年級的時候他就感覺到吃力了。他的腦子在讀書方面是真不太好使。但夏芒卻越發得如魚得水,還興沖沖地來跟他說聯考考了全縣第一第二。
寫字就更不用說了,他那狗爬字進步緩慢,飛快地被夏芒給過了,後來還是把興班給停了。
衛峻風抓耳撓腮地想來想去,好像,似乎,應該,他只有每年運動會上的成績還算拿得出手,努努力能拿好幾個項目的第一。
他起先是田徑隊的,後來省游泳隊的教練來選苗子,看中了他,把他帶回去栽培,這兩年已經游出了一些成績,是隊裡被重點栽培的人才。
他那會兒也不懂事,只是朦朦朧朧地覺得,要是他拿了第一,夏芒一定會在信里誇他好厲害的。不然總不能寫自己打遊戲厲害吧?雖然夏芒肯定也會誇他,但他覺得夏芒需要的是一個好好學習的榜樣。
每次,他一想到夏芒會用他那雙亮晶晶的眼睛崇拜得看著自己,他瞬間充滿能量,感覺渾身上下有使不完的牛勁兒,還可以再練個八千萬把米,沒問題!
他從沒有跟別人說過這個秘密。
連夏芒都不知道。
就這樣,兩個人一個游泳一個掐表,吭哧吭哧地在河裡練了一下午。
真是快樂而充實啊。
等到日頭逐漸沉落,河邊的大石頭也開始變涼了,衛峻風才擦擦身子,穿衣服上岸回家。
他這才注意到,一拍腦門:「咦,小芒,你都沒有游泳,你不游嗎?光讓你陪我訓練了。你都沒得玩。」
夏芒有種幫助到衛峻風的小小成就感:「沒關係的,你比賽要緊。」
夏芒也會游泳。
是小時候衛峻風手把手教他的。
而且他是故意不想下水的。
要是下水了就得脫衣服,脫了衣服的話,他怎麼解釋自己裹在胸脯上的布?
衛峻風傻呵呵的就這樣被他糊弄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