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不来,杜云纹也不好上门去打听,只盼着到赏花宴那日跟王衡见面。
赏花宴前一日,柳氏派人送了新制成的衣裳给杜云纹。
那是一套胭脂红点赤金线缎子小袄,下面是葵花纹金带红裙,做工精致。
红梅还俏生生地说道:“夫人说了,她寻人打听过,明儿个长公主要穿的黄色衣裙,所以特地送了这身衣裳给姑娘,叫姑娘好生打扮,明儿个出门也才不至于丢人。”
红梅的姿态颇高,说话的时候眼皮子都不带往下耷拉。
她心里明镜似的,夫人厌恶大小姐厌恶得都不愿意多看一眼,这不,就一件衣裳还给大小姐挖了坑。
那长公主分明要穿的是红色衣裙,还是葵花纹的,大小姐这么一身跟长公主撞了,长公主能喜欢才怪了。
杜云纹唇角微微露出些笑容,“母亲真是有心,劳烦红梅姐姐代我说句话,就说我肯定会好好珍惜这身衣裳。”
红梅漫不经心嗯了一声,看向小喜。
她的意思很明显,是想要等杜云纹打赏。
以往杜云纹对正院的丫鬟出手都很阔绰,只要柳氏的人过来这边跑腿,少不了打赏些钱。
但这回,杜云纹可不乐意当这冤大头了。
她笑盈盈坐在那里,拿起那葵花纹金带红裙仔细打量,对旁边的小喜说道:“你瞧瞧这裙子绣的多好,这针线真是细密,若是明日下雪,映着这身裙子,不知道多好看。”
“小姐说的是,要奴婢说,小姐皮肤白,就该多穿这些艳色的衣裳,何况年节底下穿喜庆些也好讨个好彩头。”
小喜满嘴奉承的话。
她眼角余光瞥着旁边站着的红梅,见红梅脸上尴尬羞恼,气鼓鼓地带人转身离开,不由得偷偷暗笑。
“小姐,这身衣裳奴婢去拿熨斗熨一熨吧。”
小喜回过神,对杜云纹说道。
杜云纹沉吟片刻,笑着道:“也好,可要熨烫仔细了些。”
一旁的张妈妈道:“夫人对小姐是真好,前儿个送首饰的,今儿个送衣裳,小姐您可得多记着夫人的恩情啊。”
杜云纹笑了下,岔开话题。
她的眼神在张妈妈手腕上戴着的金镯子扫过,“张妈妈手上这镯子看着真沉,得花不少钱吧。”
张妈妈捏着手镯,嘿嘿一笑,“这不是今年回家儿子孝敬的吗?”
“哦,那我可为妈妈高兴了。”
杜云纹看向小喜,“先前还听说张妈妈家的儿子要找差事,现在看来真是听岔了,人家在外面不少挣,何必到咱们府里来挣这三瓜两枣。”
“可不是。”
小喜也笑嘻嘻道:“张大哥可真是有本事,这一年到头不少挣吧,可不像咱们挣的钱也只够自己开销的,要想给爹娘打什么金镯子怕是得攒个七八年呢。”
“你说这话莫不是说给我听的,”
杜云纹唇角带笑,打趣道:“你且放心,只要你仔细伺候着,回头年底小姐赏你对金耳环,其他人也是一样。”
小喜等人一时大喜,连忙各种表态自己会好好做事。
旁边张妈妈听得耳热,心里也跟蚂蚁爬似的。
这些好东西该是她的才是,这大小姐真是,全然不记自己奶她这么多年的恩情,有好东西也不孝敬她。
杜云纹看了张妈妈一眼,又飞快收回眼神,吩咐小喜去熨烫衣服,既拿出熨斗,便连箱子里一身月白戗银米珠竹叶小袄,梅花纹金线滚边的马面裙也拿出来,预备着过几日舅母一家来做客时穿着。
张妈妈一听舅母一家要来,连忙问到:“可是广州那边的舅母?”
杜云纹不禁失笑,“妈妈说这话好笑,我还有几个舅母,拢共也就这么一个。”
话当然不是这么说,柳氏那边还有几个哥哥,名义是也是杜云纹的舅母。
但杜云纹只认陈家那个舅母。
张妈妈忙赔笑,“是奴婢糊涂了,张舅母要是来了那可真是大喜事,姑娘是该好生准备着,想来张舅母这次来多半也是为了姑娘的婚事,不定给姑娘带了多少添妆来。”
杜云纹脸上笑容淡下去,看张妈妈的眼神有些冷意。
“妈妈慎言,这话传出去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杜家没落到惦记亲戚的礼。”
张妈妈尴尬不已,连声道是。
以往她奉承小姐的时候,小姐都十分受用。
怎么今年回来后,自己说的话,小姐都不爱听了。
“她收下了?”
柳氏正在屋里挑选明儿个杜冰妍要用的首饰,红梅进来的时候,才抬起眼问了一句。
杜冰妍手里把玩着一串珍珠手串,闻言也看向红梅。
红梅行礼道:“大小姐收下了,只是脸色瞧着不太好,像是不喜欢。”
她心里记恨杜云纹没赏钱,便毫不客气地上眼药。
其他小丫鬟明知她在说谎,也没有出来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