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都成鬼了,難道地府還有假?」章非魚冷笑一聲:「人在做,天在看,哪怕在人間能夠逃脫罪責,到了地府,你所做的一切也會被清算。」說話間,章非魚看了孫淼一眼,「不僅是人,世間萬物,都要為自己所犯的惡去承擔後果。」
章非魚再次祭出一個藍環,這次出現的藍環,從章非魚腦袋上飄了出來,比之前兩個要大上一圈,藍環邊也寬了很多,緩慢轉動間,藍環邊上仿佛泛著瑩瑩星火,璀璨奪目。
空氣中傳來一陣波動,一種玄妙之感隨之而來,藍環瞬間豎立起來,隱約間,仿佛能聽到從藍環中傳來的鐵鏈聲。
鐵鏈聲越來越明顯,一股陰冷的氣息也慢慢從藍環中透出來,惹得孫軍父女兩個止不住戰慄,那是種來自靈魂深處的戰慄和敬畏,讓人不得不恐懼。
王山這個陰魂感受更為明顯,冥冥之中,他似乎明白了藍環裡面是什麼,於是越發恐懼掙紮起來,嚇得面無鬼色,話都說不出來。
終於,鐵鏈聲停了下來。
此時藍環中央蒙著一層白色,如水如霧,雖然什麼都看不見,但孫軍父女兩個卻覺得藍環里存在著什麼,並且正透過藍環看著他們。
章非魚:「勞煩鬼差了。」
「客氣。」
陰森森的聲音從藍環內穿出,隨之而來的便是一條黑金鎖鏈,直接圈打在王山身上,將王山毫不猶豫的拉入了藍環之內。
就在王山進入藍環的瞬間,如水如霧的白色有一瞬間散了開來,一雙青白之手將慘叫的王山抓在身側,隨即順著一條波光粼粼的河前行而去……
章非魚的藍環竟是能連通地獄,直接請來了鬼差,那地獄之景,雖然只是驚鴻一瞥,卻足夠讓孫軍父女兩個震驚的久久不能回神。
解決掉王山,章非魚看向孫淼:「至於你……」
話音未落,孫軍猛地一顫,跪爬著撲向章非魚,眼淚縱橫:「大…大師!求求你,放了我女兒吧!求求你!我女兒犯的罪,全部由我承擔,求你放了我女兒吧!」
孫淼萬分不忍的拉著孫軍:「爸,你別這樣,是女兒不孝,是女兒迷了心,爸,對不起,你別這樣,你別為了我……」
孫淼一度哽咽的說不出話來,她後悔嗎?如今看著父親蒼老的面容,一把年紀卻為了她下跪磕頭,那她的的確確是後悔的,且萬分後悔,她千不該,萬不該,不該讓父親如此傷心,如今母親還昏睡不醒,如果她醒來也知道的話……孫淼痛苦的閉上眼睛,心臟仿佛被萬蟻啃咬,疼的讓她渾身發顫。
章非魚早在孫軍撲過來的時候就閃身躲開了,他在心裡嘖了一聲,暗道:人類真是麻煩。
「我又不是警察,沒有權利處置人。」
孫軍猛地抬頭,眼懷希冀:「大師,你…你的意思是能放過淼淼?就當…就當什麼都沒發生過一樣嗎?」
章非魚看向孫淼,「我給你兩個選擇,第一,那群人販子,我能找人一窩端了,但這十有八九會給你帶來牢獄之災,畢竟你殺了人,到時候警方可能會查到你的頭上。第二,我們現在就直接離開,你的事,我不會插手,仇你自己報。」
孫軍拉住孫淼的手,「淼淼,咱們不選第一個,也不報仇了好不好,咱就安安生生的過日子……」
孫淼咬著嘴唇,眼神里透著濃烈的倔強和不甘,直接讓孫軍後面的話憋在了嗓子眼裡。
「爸……對不起,原諒我。」孫淼紅著眼眶,安撫的按上孫軍布滿老繭的手,然後看向章非魚:「你真能保證把那群人販子一網打盡嗎?」
章非魚挑眉,暗含三分自信,七分得意:「當然,我上頭有人。」
孫淼毫不猶豫的點頭:「我選第一種。」
「淼淼!」孫軍徒勞的搖著頭,但知女莫若父,他知道孫淼一旦下定決心,誰都撼動不了。
孫淼很平靜的流著眼淚:「爸,我恨王山,更恨那群人販子,有他們在,還不知道有多少女孩會和我一樣承受這樣的痛苦,還有那些已經被綁進山裡的女孩……我選錯了路,已經沒有了重來的機會,但她們還有,我想儘自己的一份力,幫她們做點什麼。」
孫軍神色悲痛:「可是你……」
「爸……」孫淼握住孫軍的手:「你也看到王山的下場了,我總歸要為自己犯下的罪付出代價,如今不過是早些承擔罷了。」
章非魚這時開口道:「知錯能改,善莫大焉,你能及時止損,算是償還了一點罪業,死後下地府,也能少受點苦。」
孫淼感激的看了一眼章非魚,隨即嘴角帶笑,繼續安慰孫軍:「爸,你聽到了吧,我活著的時候,也要好好償還自己犯下的錯,死了才好投胎啊。」
孫軍活到這個歲數,很多道理都懂,也明白女兒如何選擇是最好的,但這並不代表他能眼睜睜看著女兒贖罪卻不悲痛,畢竟在他看來,女兒受的苦,遠比犯的錯更多,他如何不悲,如何不哀,然而他卻無能為力去改變這一切。
時間能夠洗刷罪孽,也能洗刷哀痛,孫淼徹底放下了心裡的執念和仇恨,和父母過了一段平靜的日子,後來她看到人販子被一網打盡的屠版聞後,選擇了自贖罪。
有些事不得不做,有些罪不能不認,孫淼不後悔報仇殺人,也不後悔自認罪,她唯一後悔的就是讓父母如此悲痛欲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