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少宸是個躲在暗處的卑劣窺視者,一開始是好奇,等想要接觸的時候,雙腿發生意外,卻還是解不了暗中窺視的枷鎖,反倒變本加厲,渴望抓住那些笑容。
那麼認真又努力生活的笑容。
也許不止是這雙腿,還有那些照片上的笑容,在照耀著他的同時,也讓他躊躇不前。
他怎麼忍心,讓自己也成為負累。
明明是那麼認真又努力生活的人,連暗中幫助和干涉都會覺得是一種打擾。
可枷鎖也有鬆懈的時候。
尤其在林廣平想要拿沈樂郁去賣弄人情時,終是撬開了一絲契機。
就像是伊甸園裡的蘋果,誘惑著他想要摘取。
不止是想要,是無法遏制。
以為把人放到身邊,滿足產生的那一絲無法遏制的欲望就好了,可漸漸的,又想要更多。
越控制,越想要。
越想要,越踟躕,越痛苦。
根本不知道究竟要怎麼辦。
親近他時,他滿足又恐懼,可拉開距離後,又讓他無法接受,暗自叫囂著要將人鎖在身邊。
他在沈樂郁面前裝平和,裝冷靜,裝得好像遊刃有餘一樣,可實際上,每時每刻,他都想讓人只待在他眼前,哪裡也不要去,什麼也不要做,可他只能一遍遍在即將越線的時候,再將自己拉回來。
什麼也做不了,也不敢做。
就像現在,感覺到又產生了距離,他想要填補那些空檔,可與此同時,卻也依舊被拉扯著,是良心在制止他。
「殷先生……」
不知走神了多久,又聽見呼喚。
抬起頭,見沈樂郁正有些猶豫的看著他,眼底帶著不自知的羞赧和關心。
「殷先生要是無聊的話,呃,我是說,要是沒事的話,可以幫我看看寫的這份介紹嗎?」
「可以。」
看吧,不是他意志不堅,而是對方伸出來的觸角總會不經意撩撥在他心上,所以讓他一直左右為難,進退維谷,想要抓住小心翼翼觸碰他的枝丫,按在手心,壓在心底。
…………
沈樂郁將計算機擺在兩人面前。
在殷家的時候,他一直都是在畫室里畫畫,沒特意展示過他畫了什麼,所以這會兒將官網上公示出來的畫作給殷少宸看,就像是捧著畫求大人表揚一樣,怪不自在的。
尤其這幅畫展出所需的介紹,還要主動去求指點。
其實不用也可以的。
就是他寫完抬起頭,看見對方垂眸坐著,也不知道坐了多久,所以才下意識就說了那句話。
現在想一鍵撤回是不可能的。
殷少宸坐在輪椅上,沈樂郁就坐在地毯上,挨蹭著輪椅,雙手抱膝,看著殷少宸瀏覽他畫的那幅畫。
青年組的畫作主題是《希望》,然而沈樂郁這幅畫,一眼看過去,主體色調卻是黑色的,一片荊棘密布,從遠處拉近,荊棘叢淌出一條痕跡,最前端是一個要從輪椅上站起來的小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