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良節護著懷中的一團,喃喃地說道:「小不點……」
「聽話,起來。」顧荊之架著他的腋下把他架起來,「八小不點帶上,咱們回家。」
「嗯。」蕭良節輕輕地應了一聲,卻不願意讓顧荊之扶著他,只肯自己抱著小不點,動作僵硬遲緩地一步步往前挪。顧荊之彎腰撿起他遺落在地上的手機,亦步亦趨地跟在他身後,全程未置一言。
樓下,顧荊之見他遲遲不願進去,直接上前去拉住他冰涼的手,藏進寬大的衣裳里,進而半裹著他和貓走進了自己的家:「去洗個澡。」
剛洗白白的顧飛白穿著厚實的睡衣,沒想到蕭良節會這麼晚過來,有些驚訝地問:「你怎麼來了?」再一看,發現他身上特別髒,隔著老遠都能聞到一股臭味,懷裡還抱著一隻貓,不過那隻貓的前爪向外翻,身上也有很多血,一看就是被車撞死的。他不禁皺起眉:「你身上什麼味,還帶了一隻死貓。」
「飛白!」顧荊之瞪了他一眼,「太晚了,回你房間睡覺去!」
「我怎麼了?」顧飛白一臉莫名其妙,「發生什麼了?」
顧荊之沒好氣地說:「讓你回去就回去,哪來那麼多話!」
「好吧。」顧飛白一向很有眼力見,雖心中不服,但還是乖乖朝著臥室走去,「那我回去睡覺了。」
好了,現在就剩下兩個人了。顧荊之看著蕭良節懷裡的小不點,伸手想去接,但還沒碰到小不點的毛,蕭良節就猛地往後一縮,把小不點抱得更緊,好像這樣就能分給它一點生氣。
「連我都不讓碰?」顧荊之看著他,眼神中含有責備之意,「真是白對你那麼好了。」
「沒有,沒有不讓荊哥碰。」蕭良節低聲說,「是我沒有保護好小不點,是我不好。」
他這一路上總是嘀咕著這兩句車軲轆話,顧荊之都有些懷疑他是不是腦子凍傻了。他乾脆直接拉著有些傻呆呆的蕭良節去了浴室,顧飛白剛洗完澡,浴室里還瀰漫著很濃的水霧。顧荊之把窗戶打開了一個小縫,把花灑摘下來試了試水溫,確定可以後,他拿了一個塑料盆放滿了水,然後朝蕭良節伸出手:「把小不點給我吧,我把它洗一洗。」
蕭良節看著他,最終遲疑地把小不點送了出去。
顧荊之絲毫不懼怕小不點有些猙獰的死相,很鎮定地擠出沐浴露,在小不點身上打上泡沫,然後用手撩著水,一點點吧小不點身上的血漬清洗乾淨。他做得很認真,但也不妨礙他對蕭良節說:「別看我,你也去洗澡。」
蕭良節直接就要脫衣服。
「等會,你就在這裡脫?」顧荊之眼珠子差點掉出來,「你覺得合適嗎?」
「哦。」說著,蕭良節就要把剛脫下來的毛衣穿回去。
顧荊之看他失魂落魄的樣子有些不忍心:「算了,你脫吧。衣服扔在隨便哪個地方都行,反正都髒了,早晚也要洗。」
小不點身上的髒污血漬清理得差不多了,顧荊之說:「你洗你的,我去把小不點的毛吹乾。」
用吹風機把小不點的毛吹乾後,用毛巾裹著暫時放在一邊。顧荊之收拾好了貓,還要再收拾一個人。他原本想著蕭良節回家了,今天就不會再來他家,於是就把蕭良節穿的睡衣丟洗衣機里洗了,羅麗麗給他打電話的時候,他剛把衣服掛好,現在還濕著,根本穿不了。
沒有的睡衣再給他穿,顧荊之只好趁著蕭良節還沒出來,去翻箱倒櫃地找自己以前穿過的衣服。正找得頭大的時候,顧飛白像個幽靈一樣出現在臥室門口,問道:「他為什麼抱著一隻死貓?」
「你嚇死我了。」顧荊之說,「怎麼不睡覺?」
「明天又不用上課,睡這麼早幹什麼。」顧飛白說,「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
顧荊之翻翻找找,終於找到了一套以前穿過的棉睡衣。蕭良節不在,他只好攤開衣服在自己身上比劃,腦子裡想著蕭良節的尺碼,推算著他能不能穿。
最後得出的結果是勉強湊活,顧荊之一邊想著要趁著商場還沒關門,趕緊多買幾套衣服放在家裡備用,一邊在顧飛白的連聲追問下回答道:「那是他養的貓,不是路邊撿的貓。因為一時疏忽導致貓跑了,再找到的時候已經被車撞死丟垃圾桶了,這要是換了你,你能高興啊。」
顧飛白沒養過貓貓狗狗,但他聽同學說過家裡養的寵物不小心走丟或者去世的時候會哭得很傷心。他雖然沒法感同身受,但也能理解他們的心情。
「他不回家,是不是因為貓會走丟,跟他嬸子或者他那個小胖弟弟有關係?」顧飛白猜測道。
顧荊之扯了扯嘴角:「你猜得不錯。」
顧飛白說:「上次那事,他還沒跟羅阿姨和解呢,這就又出了一件大事,那他們以後還能和平相處嗎?」
這句話無疑也說到了顧荊之的心坎上。他暫時停下疊衣服的動作,嘆道:「我也說不好。」
顧飛白又說:「那他以後是不是就得一直住在咱們家。」
「那不然呢。」顧荊之說,「你還想讓他去哪。」
「我也沒說不讓他住。」顧飛白說,「反正他又不跟我睡在一起,分一半床給他的人是你,你自己願意就行咯。」
顧荊之嘖了一聲:「哪來那麼多話。」
「你管我。」顧飛白癟了癟嘴,「睡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