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飛白當時倒抽了一口涼氣,三觀在瞬秒之間經歷了無數次碎裂與重組。好不容易穩定住情緒,他嘴還變得結巴了:「你你你……你怎麼……怎麼在我家!」
剛在牙刷上擠好牙膏的顧荊之聽見動靜,一邊刷牙一邊趿著拖鞋走出來:「幹嘛呢?」
顧飛白看看蕭良節,再看看顧荊之,終於認清了一個恐怖的事實:「你們兩個晚上是睡在一起的!」
顧荊之現在滿嘴都是泡沫,說話不方便,就用點頭代替。蕭良節也承認道:「是,我晚上沒回家。飛白啊,你不用這麼驚訝吧,我也不是你一天留宿了。」
顧飛白扯了扯嘴角,露出一個非常難看的笑容。不管是之前還是現在,不管他有沒有接受他和顧荊之在一起,他都不樂意看到兩人睡在一起。尤其今天還是年第一天,誰都不知道他幼小的心靈遭受到了多麼巨大的打擊。
蕭良節問:「中午荊哥去我家吃飯,你也一起吧。」
顧飛白下意識地說:「誰稀罕去啊。」
「那你一個人在家啊。」顧荊之把嘴裡的泡沫吐進水池子裡,終於能順溜地說話了,「你是不是又想在家裡打遊戲?這麼晚才洗漱,估計睡得也挺晚的吧。」
顧飛白撅著小嘴說:「起碼比你們睡得早。」
「嘶!」
「去去去。」顧飛白一看顧荊之的口氣不對,趕緊改變態度,「你趕緊刷你的牙去吧。」
顧荊之哼了一聲,沒好氣地離開了。
一會兒還要去蕭良節家吃飯,顧飛白看著自己身上的小熊睡衣,決定回房間換一身。臨走之前,他還朝蕭良節比了比拳頭。
一切都進行得很順利,三個人各自洗完漱,換好衣服之後,也差不多到了吃飯的時間。坐電梯上樓的時候,顧飛白還在問中午會吃什麼,還特別說明自己不愛吃香菜,如果有放了香菜的菜,到時候一定要離他遠遠的。
蕭良節說:「放心,我嬸子他們也不愛吃。」
顧飛白:「你們一家子都不吃?那倒是不錯。」
出電梯的時候,蕭良節忽然想起自己的手機落在了顧荊之家裡,他想折回去拿,顧荊之本來也想跟著,被他攔住了:「不用了荊哥,就拿個手機而已,用不了多大功夫。你跟飛白直接進去吧,密碼你也知道。」
「好。」顧荊之說,「那你快去快回。」
「嗯。」蕭良節朝他揮了揮手,電梯門隨之關閉,「待會兒見。」
顧飛白看著電梯一層一層地往下降,好奇地問顧荊之:「你怎麼知道他家房門的密碼?」
「當然是蕭良節告訴我的。」顧荊之臉不紅心不跳地說,「不然我怎麼會知道。」
顧飛白說:「你給他家門鑰匙,他告訴你家門密碼。這麼一看,你們倆睡在一張床上也不過分了。」
「少說兩句。」密碼輸完,顧荊之擰開門,「沒人把你當啞巴。」
蕭良節昨晚夜不歸宿,羅麗麗不需要思考都知道他去哪兒了,自然也能猜到他們兩個同床而眠。然而也正是因為羅麗麗心知肚明了,顧荊之才有些害怕見到羅麗麗。他們兩個都知道昨晚上什麼都沒做,就是蓋著被子純睡覺。可是羅麗麗不會那麼覺得——孤男寡男共處一室,還睡在同一張床上,任誰知道了能往好處想。
顧荊之開門之前連面對羅麗麗時應該怎麼笑都想好了。他保持著微笑進了門,看著顧飛白也跟了進來,正要關門的時候,忽然聽見一個銅鑼一樣的聲音,緊接著就感受到了一陣風,再反應過來時,臉上多了一雙粗糙的手。
顧荊之瞪大了眼睛,只見眼前是一個陌生的老太太。這老太太雖然臉上褶子多,但她腰不彎,背也不駝,甚至連頭髮都不怎麼白,一口牙齒更是比他的牙還要整齊。剛才朝他跑過來時猶如一陣風,如今墊著腳尖,布滿褶皺的手在他臉上肆意遊走著,臉上熱淚盈眶,一口一個「乖孫」,直接把他叫蒙了。
莫名受到了這樣的款待,顧荊之僵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還是顧飛白反應快,奮力將那個沒有分寸的老太太推到一邊去,叉著腰說:「老奶奶,你是誰啊。在我哥臉上摸來摸去的,合適嗎?」
羅麗麗很快也走了過來,拉住老太太的胳膊對她搖了搖頭,大概是想告訴她剛才那樣不應該。
誰知老太太卻不依不饒。她微微彎下腰對顧飛白說:「小弟弟,我跟我孫子說話,有你什麼事,你又是誰啊!」
顧飛白「嘿」了一聲,大著嗓門說:「我剛才說過了,他是我哥哥。」
「誰是你哥哥!」老太太比顧飛白的嗓門還要大,「我孫子什麼時候還有哥哥了?」
顧荊之腦子有點亂,他實在不知道眼前這個老太太是誰。不過有件事可以確認,他奶奶早在二十多年前就已經去世了,如果她老人家動作快投胎快,這會兒應該都大學畢業,進入社會工作了。
因此她老人家絕對不可能起死回生出現在他面前。
「這位……奶奶,」顧荊之勉強笑著說,「有沒有一種可能,我不是你孫子。」
羅麗麗也拉著老太太,跟她說道:「媽,他不是蕭良節。」
羅老太問:「那他是誰啊,怎麼上咱們家來了。」
顧荊之被羅麗麗這聲「媽」震驚到了,他看向羅麗麗,眼神中滿是詢問:「羅阿姨,這……怎麼回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