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孫齊才氣急敗壞地說,「你是故意的!」
「不是,我不是故意的。」顧荊之解釋道,「最近開始降溫了,我這兩天有點小感冒,剛才實在是沒忍住。」他說著就蹲了下去,把鮮果橙解救出來:「孫主任,這飲料沒摔壞,擰開蓋子還能喝。來,您拿著。」
孫齊才不接。
顧荊之「善意」地笑道:「孫主任,拿著吧。飯已經吃不成了,要是再不喝點什麼,這一下午可不好受。人啊,別跟自己過不去,您說是吧?」
孫齊才被他陰森的臉色嚇住了,忽然發覺現在的顧荊之已經24歲,早不像當初那樣可以隨意拿捏了。
「是這麼個道理。」孫齊才接過橙汁,勉強笑道,「老王這會兒應該沒上課,你快上去找他吧。」
說曹操曹操到,正說著王德,王德就下來了。
跟在他身後的還有一個成熟高大的男人,顧荊之並不知道他是誰,但從王德和他談話中可以得知,這應該是他某位學生的家長。
佟術說:「那要是沒什麼事的話,我就先走了。」
「好。」王德說,「路上小心啊。」
「好。」
王德本來是打算見完佟術之後就去食堂吃飯的,誰知道剛一下樓就看見了顧荊之和孫齊才。
看見顧荊之他肯定是高興的,可看見孫齊才就不高興了。兩邊一中和,到最後他笑也不是,不笑也不是,只憋出來一句話:「你們幹嘛呢?」
「也沒什麼大事。」顧荊之雙手插兜,搶先說道,「就是孫主任在食堂打的飯掉地上了,又剛好被我看見……您說是吧,孫主任?」
孫齊才咬著牙說:「是我不小心。」
「那就趕緊收拾啊。」王德說,「這上下樓的地方,擺著一灘摔壞的盒飯像什麼話。」
孫齊才:「行,我去拿掃把。」
王德一看那地上的盒飯沒摔得很慘,就是盒子底部漏了,塑膠袋也被地上的沙礫磨破,菜湯滲了出來,流了一地。
吃是肯定吃不了了,但不難清理。王德翹著蘭花指把盒飯拎起來扔進垃圾桶里,然後對孫齊才說:「孫主任,我幫你收拾完了。你等會就弄點土,把地上的菜湯掃一掃就行了。」
孫主任笑了笑:「謝謝哈。」
「沒事。」王德說,「我先吃飯去了,再晚就沒得可吃了。」
一說起吃飯,孫齊才更氣了。他在顧荊之和王德走遠之後,憤怒地往灌木叢上踢了一腳,朝空氣中打了一拳:「操!」
……
王德給自己和顧荊之各打了一份飯,區別在於顧荊之的是一大份土豆燉排骨,王德的卻是炒豆皮和炒豆角,素菜和葷菜形成了鮮明對比。顧荊之忍不住問道:「你怎麼就吃這些,我看那還有土豆燉排骨呢,夠你吃的。」
「別說了。」王德說,「我前兩天去醫院做了個體檢,檢查結果顯示有點脂肪肝。醫生都說了沒什麼大問題,可我家那口子當天回去就給我下了死命令,不讓我吃葷腥。要不是我跟她據理力爭,這點用油炒的菜她都得給我禁了。」
顧荊之笑了笑:「這麼多年了,你還是怕老婆。」
王德苦笑道:「她就是沒事找事。自從我跟她結婚以來,不管大病小病,只要是個病,第一件事就是讓我戒肉戒酒,我看她就是吃飽了撐的。」
「那要不我分你一點?」顧荊之說,「就吃一點,應該看不出來吧,好歹也讓你解解饞。」
「算了算了。」王德擺手道,「我要是吃了,這饞癮就被勾起來了。吃完之後我肯定抓心撓肝地還想吃,到時候再讓她發現了,不划算,還是你自己吃吧。」
說著王德就扒了一大口米飯進嘴裡,聞著肉味,嘴裡的豆皮和豆角仿佛也變成了肉。他想像著自己是在吃肉,沒一會就把飯吃了一大半。
「對了,你怎麼會跟孫齊才碰見?」王德想到這事,吃飯的度慢了下來,「蕭良節這會還在上課。全國的上課時間大同小異,你就算畢業了也不應該記錯啊。」
顧荊之中午吃過飯,這會沒什麼胃口。他把米飯推到一邊,說:「我不是來找他的,我是來找你的。」
「找我?」王德問,「我有什麼值得你找的?」
顧荊之用吸管戳開一杯豆漿的封膜:「你知道我和蕭良節的事了?」
「是。」王德一邊吃一邊說。
「聽說,你還和孫齊才吵了一架?」
王德說:「他想開除嚴錚,那我當然不能答應。他自從當上教導主任後就神氣得不行,天天擺著一副官架子,真是老虎不發威,他就當我是小貓。跟他打了一架,現在見了我都繞著走。反正他也不能拿我怎麼樣,他要是敢去校長那裡告我的狀,我高低得拉著他一起墊背,看他是想捲鋪蓋走人,還是繼續舒舒服服地當他的教導主任。」
顧荊之有些無語。這老媽子以前磨破了嘴皮子也勸他別打架,別以暴制暴,如今居然自己動起手來了:「身為教師卻公然在學校里動手打人,教務處就沒給你個處分?」
「給了呀,怎麼可能不給呢。」王德扒拉了一口米飯,「處分還沒出來呢,不過我在這學校待了這麼多年了,一直兢兢業業,沒有功勞也有苦勞,不會怎麼樣的。背著個處分,大不了就是評不了優秀教師罷了,我不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