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回了小區,蕭良節又不知道犯了什麼毛病,非要跟他一起回家。現在晚上有些冷了,蕭良節身上就穿著單薄的衣服,還喝多了酒,顧荊之不敢耽擱,見實在攔不住,索性就將他帶回了自己家裡。
此時天色已晚,顧飛白早就把自己洗白白塞進被窩裡夢周公去了。
蕭良節雖說清醒了很多,可終究還是醉著的,又在車上顛了一路,回來之後已經處於半夢半醒狀態。顧荊之把他往床上一丟,扒了衣服把他帶進浴室里草率地洗了個澡。
等他自己也洗完澡出來之後,卻發現蕭良節就站在臥室門口,門神一樣巋然不動。從他這個角度看過去,他好像是清醒的,但微眯著眼睛,又像是在夢遊。
「你站在這裡幹什麼,我家不缺門神。」顧荊之想把他弄回去,「趕緊回去,在這裡站著怪嚇人的。」
誰知蕭良節居然還抱住了他,溫熱的呼吸噴吐在他脖頸間,痒痒的,卻並不覺得厭棄。
「你給我死開,」顧荊之笑罵道,「我剛洗完澡,你就又往我身上蹭,找打是不是?」
「唔……」蕭良節不可能放手,「醉了。」
「醉了就在我這裡發酒瘋是不是!」顧荊之作勢要把他從身上扯下來,「你給我滾遠點……嘶,兔崽子,你他媽還敢咬我!」
蕭良節的牙齒嵌在顧荊之的肩頭不肯放,若非隔著一層薄薄的衣料,只怕要立時見了血。
「荊哥,你抱抱我好不好?」蕭良節支支吾吾地說,「我好想你。」
「你想要我抱你就直說,你咬我幹什麼!」顧荊之罵罵咧咧地抱住他,「現在的小孩真難伺候。」
「荊哥,」蕭良節看著他的眼睛,「我是不是乖的?」
顧荊之閉眼哄:「乖,級乖。」丫丫個呸的,乖還敢跑出去喝酒,乖還敢往我車裡吐,乖還敢咬我!要不是看你喝醉了,非把你吊起來打一頓不可。
他覺得自己越來越有水平了,他哄小時候的顧飛白時都沒有這麼好的耐心,這麼溫柔的語氣。說不定以後可以在沈良時身上用用,看看能不能哄得大老闆開心,這樣他離人生巔峰估計就不遠了。
就在他愉快地構思未來的美好藍圖時,蕭良節突然說:「荊哥騙人,我一點都不乖的。」
「嗯?」顧荊之一臉懵逼。雖說他此時心裡的真實想法的確不像他嘴上說的那樣,但也不全是為了哄他而說的謊話,他真的好想開口問一句你怎麼知道我是在騙你的,然而他還沒有開口,面前這個臉色微紅,精緻漂亮的小孩就膽大包天地吻了過來。
在kTV的時候,他就被突如其來的吻嚇到了。如今再度襲來,他做好了防備,一把將蕭良節推倒在地。意識到自己手勁太大了,又手忙腳亂去扶,剛摸到蕭良節的胳膊,就看到蕭良節紅著眼睛盯著他,像是要哭出來:「顧荊之,我喜歡你,所以我不乖。膽大包天喜歡你,是我做過最瘋的事。」他搖著頭,臉上的表情似乎是絕望,一雙清澈的眸子裡映著顧荊之的樣子,一點一點,臉上開始掛上了笑:「你打我吧,但你別想讓我改,我也不會跟你道歉的……永遠都不會。」
顧荊之收回了手,半信半疑地問:「你說真的?」
他又想起了蕭良節說過的朋友的事,後知後覺地意識到,那個朋友根本就不存在。當時蕭良節說的,就是他自己——是蕭良節喜歡他,又不敢承認,為了逃避找了一個女朋友。後來應該是後悔了,才來問他的意見。
不,又或者那次在公司的時候,他就已經存了這樣的心思。
顧荊之閉了閉眼,很想甩自己一個巴掌——當時怎麼就一點都沒察覺到不對呢?
這個經歷過很多生離死別,讓他覺得心疼的小孩,在很久之前就已經喜歡他了。
他喜歡他。
「地上涼,你快起來,不然該感冒了。」顧荊之鼻子酸酸的,蹲在蕭良節面前。
「我知道,荊哥不喜歡我。」蕭良節喃喃道,「荊哥怎麼會喜歡我呢。」
顧荊之的眼眶裡滑落了一滴眼淚,之後就再也忍不住,眼淚越流越多:「你個傻子。」
蕭良節抬起手幫顧荊之擦了擦眼淚:「荊哥,不哭。」說著,他張開雙臂,將顧荊之抱進了懷裡。顧荊之的下巴放在他脖頸間,剛給蕭良節洗完澡,身上的酒氣淡了許多,還能聞到一點沐浴露的香味:「你喜歡誰不好,偏來招惹我幹什麼?」
蕭良節沒說話了。直到他聽見均勻的呼吸聲,才知道他是睡著了。
兩人鬧出的動靜有些大,顧飛白被吵醒了。他踩著虎頭拖鞋來到顧荊之的臥室,門沒有關,燈也開著,他哥和蕭良節就在地上,還抱在了一起。
「你們幹什麼呢?」顧飛白差點尖叫。
「別叫喚了,趕緊過來幫我把他扶到床上去。」顧荊之絕望地喊道。
顧飛白這才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趕緊上前去幫忙。他一個小孩子,個子不夠高,力氣也不夠大,能幫到的忙其實並不多。顧荊之後來也意識到了,所以還是由他自己將蕭良節抱起來,只讓顧飛白去把被子掀開,然後在他把蕭良節放下的時候給他蓋上被子。
終於是塵埃落定,蕭良節躺在暖和的被子裡,呼吸越發均勻,還歪著頭咂摸了一下嘴,不知道他想到了什麼好吃的。
他睡得挺安逸,倒是把顧荊之累得夠嗆。把蕭良節一個一百五十多斤的成年醉男人抱起來,差點把他的腰都抻了。本來腰上就有舊傷,這麼一弄,差點當場復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