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我說,我腰上的傷是被我爸打的。」顧荊之用手比劃了一下,「大概是一根這麼長這麼粗的棍子,一下打在我身上,差一點就把我打成殘疾了。」
蕭良節的大腦有一瞬間宕機了,他雖然早就聽說顧荊之的父親不是什麼好人,但怎麼也沒想到他居然會對自己的親生兒子動手。不是說虎毒不食子嗎如此行徑,豈非連畜生都不如?
「為什麼啊?」他實在是無法想像,一個父親拿著棍子,把自己的親生兒子打得險些殘疾的情形。
「其實不是因為我,而是飛白。」顧荊之說,「飛白小的時候總是愛哭,有一次在家的時候,他的哭聲讓我爸覺得厭煩,一怒之下就抄起拖把要打他,我是為了保護飛白,這才承受了他的怒火。幸好我舅舅一直惦記著我們兄弟倆,時不時就會來我們家看看,那次他正好撞見我爸在打我們,這才替我們攔了下來,並將我送去了醫院。不然的話,我應該會被我爸活活打死。」
蕭良節攥著他的手,攥得很緊很緊:「那是不是很疼啊?」
「都已經過去了很久了,早就已經不記得了。」顧荊之說,「再說了,那又不是什麼好事,總記得它做什麼?有那時間,我還不如記住今天早上吃了什麼好吃的,以及你在運動會上取得了怎樣的好成績。」
「那,你的手呢?」已經開了一個頭,再問下去也就自然多了,「也是因為同樣的原因嗎?」
「不,這不是被我爸打的。」顧荊之說,「這個就沒什麼故事了,就是不小心被碎玻璃劃了一下。」
「真的?」
「煮的。」
兩人雙雙笑了出來。這時顧荊之的手機響了起來,他抬手示意道:「我接個電話。」
顧荊之一通電話大概打了五六分鐘,光聽他說的話並不能判斷出電話內容是什麼,還是等他打完了,蕭良節問過之後才知道,原來是沈良時要結婚了,邀請他去寧都參加婚禮。
「他結婚啊……」
顧荊之說:「怎麼,他結婚讓你這麼驚訝嗎?」
「我就是覺得,他在你口中是一個很厲害的人物,那天在你們的視頻通話中,我也見過他,匆匆一瞥仍覺得十分驚艷,實在是個長得特別好看的人。」蕭良節說,「溫柔斯文,高貴出身,還有本事,像他這樣的人,我很難想像要有一個怎樣的人來跟他相配。」
顧荊之說:「自然是跟他一樣貌美心善,有本事有能力的女人了。這就不需要我們來操心了,反正跟他結婚的又不是我……只是,我這一去寧都,少說得要三天時間,到時候可能要麻煩你來幫我照顧一下飛白了。」
蕭良節說:「沒問題啊,這算什麼麻煩。」
「那就先謝過了。」顧荊之揉了揉他的頭髮,說,「走,我們去吃飯。吃飽了,有力氣了,下午才能接著跑三千米。」
「嗯!」
……
「我不想上場,我不想跑三千!」彭源緊緊抱住王德的大腿,一把鼻涕一把淚地哭訴著。他上午剛剛跑完一千五百米,結束之後差點跪在地上,到現在還覺得腿不是自己的。
王德面容慈祥地摸了摸他的腦袋:「上吧,小黑,你是最棒的!」
「為什麼?你明明知道我從頭到尾都不想跑的!」彭源依舊淚流滿面。他又不是不知道報名表上,除了扔鉛球那一項,其他都是苗暢填的。
「跑吧,跑吧。你跑到天黑我都不會怪你的,而且我一定會準備好晚飯等你結束。」王德說。
他何嘗不知道彭源不樂意跑,可是當他知道彭源被迫報名的時候,壞心地動過「終於能讓這兔崽子上場了」的心思,再看當時的彭源並沒有那麼抗拒,所以就沒阻止。彭源嫌三千米太累,嫌別人替他報名太不公平,可同樣是被代替報名的苗暢卻截然不同,他全心全意地應對每一場比賽,一百米得了第一名,二百米第三,一千五長跑不是他的長項,但也堅持下來了。尤其是剛剛結束的接力賽,苗暢在七班已經落後的情況下力挽狂瀾,終究沒讓七班輸得太慘,可謂雖敗猶榮。
同樣都是別人代替本人報名,苗暢能毫無怨言認真對待,彭源為什麼搞特殊?
想通了這些,王德親自拉著彭源到檢錄處檢錄,嚴肅告誡他:「你只管跑,跑得快或者跑得慢都沒關係,哪怕真得了倒數第一也沒事,我絕對不會多說半個字。但你要是敢給我臨陣脫逃……你大可以試試!」
彭源還想多說兩句,就被蕭良節一把扯了過去,他擋在他前面,跟王德說:「王老師,他都知道了,一定會全力以赴的。」
王德滿意地點了點頭:「這還差不多。」說完,他就離開了。
「什麼跟什麼呀!」彭源對於蕭良節替他答應的行為很不滿,「還『差不多』?差太多了好不好!你不幫我說話就算了,怎麼還上趕著把我往坑裡推呢?你明知道我不想跑的!三千米!七圈半!你能跑下來?」
「當然能。」蕭良節輕描淡寫地說,「我當初選擇報這個項目的時候就已經做好準備了——這是我本身就想報的,一千五百米才是附加的。」
彭源:「……」
心知自己是逃不過三千米了,彭源嘰里呱啦說了一會,也就變成了霜打的茄子,蔫頭耷腦地跟隨者裁判員到起跑線就位。
站在有些掉色的起跑線前的時候,彭源忽然意識到一個問題:「誒,咱們三個都在一個隊伍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