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良節:「……你是戲精本精嗎?」
顧荊之沒有回答,他笑著吹了聲口哨,用大拇指指了指身後寬闊的廣場,說:「上吧,少年。來體驗一把飛一般的感覺吧。」
蕭良節沒有立刻回答他,因為他還是有點心裡發怵,甚至有些後悔自己為什麼沒轉身就走,為什麼沒跟他打一架,讓他以後別再來招惹他,甚至為什麼沒有拒絕他說要出來一起輪滑的請求。
但既然已經出來了,顧荊之就不會給他打退堂鼓的機會。他就已經拉起蕭良節的手,帶著他滑動起來。
「啊……」蕭良節被嚇了一跳,隨即便驚呼出聲。不過顧荊之的手寬大有力又很溫暖,滑動的度雖快,但卻很穩。他一開始不適應,後來習慣了之後,倒是也有點喜歡上了這種感覺,臉上的驚慌失措逐漸被歡快的笑容取代,甚至不斷地說,「你鬆開我吧,我可以自己滑的。」
顧荊之沒說話,又帶著他滑出了幾道「s」線,動作行雲流水,一氣呵成,沒有半分拖延瑟縮,操縱腳下的輪滑鞋好像操縱自己的腳一樣自如。
「感覺怎麼樣。」顧荊之說,「爽不爽?」
蕭良節想,其實真的蠻爽的,尤其是在他適應了之後,這種感覺就越發明顯了。而且他也不太會撒謊,因此就很誠實地點了點頭:「嗯,很爽。」
「覺得爽就對了!」顧荊之提高了聲音,拉住他胳膊的手也更加渾厚有力,「年輕人就該這麼有朝氣,總一副苦大仇深的樣子給誰看——我說得對吧,苦大仇深的少年。」
「你……」蕭良節白了他一眼。白眼翻回來之後卻低下了頭,不敢再與他對視,有種被看穿了之後的心虛。
「把頭抬起來。」顧荊之說,「你也想像顧飛白一樣摔個狗啃泥不成?」他說著突然頓了頓,蹙眉道:「不過真摔了也沒事。你帶著護具,摔不了多嚴重,不像顧飛白,什麼保護措施都不做就穿著輪滑鞋出去裝x,結果摔了個結實。」
「噗」的一聲,蕭良節笑了出來,說道:「你們兄弟倆的感情是真好。」
「你從哪兒看出來的!」顧荊之皺著眉說,「他都說他不要我了,誰愛要誰要。」
「兄弟之間吵架拌嘴都是很正常的事,我以前就跟飛白說過,我很羨慕你們兄弟倆之間的感情,真的。」蕭良節趁他說話時鬆了手上的力度,將自己的胳膊從他手中抽了出來,背著手說,「或許是因為我自己沒有一個親兄弟吧。唯一能稱得上兄弟的何夏……他就是一個被慣壞了的小孩,恃寵而驕無法無天,他從來沒有叫過我一聲哥哥,甚至我跟他之間連最基本的交流都做不到。他對於我來說,就相當於是一個災難。」
「那就不去想了。」顧荊之很快就滑到他旁邊,和他並肩而行,「不高興的事就都忘了吧,明天會更好的。」
「嗯。」蕭良節點了點頭,「我相信。」
「看到你變成這樣,我真的很高興。」顧荊之笑了笑,「你的父母應該也會很欣慰。」
蕭良節看著他,說:「你見過我的父母?」
「更準確來說,我見過你的媽媽。」顧荊之說著就又帶著他轉了兩個圈,「她是一個很溫柔的女子,也非常愛你。只是造化弄人,你的爸爸在一場車禍中丟掉了性命,你的媽媽也在那之後不久查出來身患胃癌,而且是最兇險的那種,換句說法就是絕症。本來她覺得治不了就不治了,大不了就去陪你爸爸。可那時候的你還很小,於是她只能在對你爸爸的思念以及病痛的雙重折磨下又堅持了差不多兩年的時間,最終給你找到了合適的人家,含著淚將你送養。」
蕭良節說:「那個時候荊哥的年紀也不大吧,怎麼你知道這麼多?」
「我的事你是從那些大爺大媽嘴裡聽說的,你家的事,我自然也是這麼聽來的。」顧荊之說,「甚至你家裡的故事,我聽了十年。更不用說,你媽媽洪曼對我很好,她的離世,一度讓我十分難過。」
蕭良節反手抓住他的手腕,說:「所以,你才主動幫我?」
「我像是愛多管閒事的人嗎?」顧荊之說,「但凡換成別人,我才懶得看一眼。有那時間,我還不如把工作進度趕一趕,這樣月底的時候還能多得一些獎金。」
聽他提起了工作,蕭良節問:「荊哥,我還是想問一句,你身為公司的一員,卻事事可以繞過真正的老闆賀澄,直接和他請示,這真的好嗎?」
「我知道你的擔心,剛開始的時候我也想過這個問題,可真的和沈良時相處時間長了,這才發現他根本不會耍心眼。」顧荊之捏了捏他的手,似乎是在回味,「說得直白點,那就是我還不配。他的人品家世皆是上等,這讓他不屑於去用任何陰謀詭計。
「退一萬步講,我和他之間也是各取所需。他看重我,提拔我做項目負責人,而我年紀尚輕,家裡又有個弟弟要養活,處處都要用錢,正好一拍即合,我給他賣命,他給我多得多的工資,正好合適。」
蕭良節說:「你不擔心他是有所圖嗎?」
「那我更要謝謝他。」顧荊之說,「謝謝他在我身上有所圖。只要不殺我,只要他給錢,一切都好說。」
「荊哥真是豁達。」蕭良節說,「我倒是挺羨慕的。」
「幹嘛羨慕我?」顧荊之說著就又帶著他轉了兩個圈,而且力氣很大,蕭良節一下子很不適應,被轉了個頭昏眼花,他直接就喊了出來:「你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