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著一種名為好奇的心態,蕭良節說:「好啊。」
羅麗麗立刻說:「那行,你去洗手,我們這就開飯!」
蕭良節說:「好。」
他出了臥室的門就直奔洗手池而去,洗到一半又關掉水頭又去衛生間呆了一會兒。這並非他不想和羅麗麗他們見面,方才他已經答應了,這會兒肯定跑不了了。去衛生間純粹是因為真的有些尿急,畢竟他坐了大半天的火車,因為心情低落的緣故,一直都悶不吭聲地往肚子裡灌水,卻沒有排尿,這會兒安定下來了,自然是要方便一下的。
等他終於從衛生間出來,羅麗麗也把飯菜都端上餐桌了。
蕭良節定睛一看,倒真是花樣百出,色香味俱全。
一共七菜兩湯,清淡點的有炒青菜、炒土豆絲、番茄炒蛋;重口味的有宮保雞丁、辣椒炒肉、麻婆豆腐,紅燒肉和一大盆珍珠翡翠白玉湯……其實就是白菜豆腐加木耳,再放了一點香菜而已。
羅麗麗說:「看著有喜歡吃的嗎?」
蕭良節說:「我不吃香菜。」
「啊?」羅麗麗一怔,「我記得了,下次不放香菜了。」
她這麼一說,關富平不幹了:「他不吃我吃,挑三揀四。這要是放在我們小時候,能有的吃就不錯了。」
蕭良節放在椅背上的手一頓,羅麗麗見狀不妙,趕緊捂住了關富平的嘴,有些尷尬地說道:「沒事,我記得了,以後你的飯菜里絕對不會出現香菜的。」
「好啊。」蕭良節笑眯眯地說。然後拉開椅子坐了下去。
他端起小碗,狀似無意地夾了一筷子辣椒炒肉,實則是在邊吃邊打量著這一家人。
據何奶奶所說,這個關富平是他親爸的弟弟,不過是沒有血緣關係的那種。
當初他的爺爺喪妻後再娶了關富平的媽,還帶著關富平一道嫁過來,自此關富平和他爸成為了繼兄弟。
一家四口人的關係不好也不壞,相互依靠著過了半輩子。後來老兩口前後腳去世,他爸出去闖蕩打拼,最後在江州定居,娶妻。關富平則是庸庸碌碌地過日子,兄弟倆逐漸失去了聯繫,要不是何錦為了戶口的事找上關富平,恐怕他都快忘記自己還有個繼兄,以及自己這個早些年間被送人的侄子了。
關富平和他爸蕭松的關係並不算多好,當了二十來年的兄弟也沒說過幾句話,過得像陌生人一樣,那對於自己這個名義上的侄子,他又能有什麼感情——蕭良節想不出來,但可以肯定的是,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關富平的所作所為總歸是有所圖的。
羅麗麗給他盛了一碗白豆腐湯,笑眯眯地問道:「良節啊,你什麼時候開學啊?」
蕭良節雖然已經成年了,但他還是高三的學生。因為何奶奶病危以及何錦退養都發生在他原本要高考的那一年。各種各樣的事疊加在一起,這讓他根本沒有心思沉下心來安心準備高考,最後的結果也不出所料——他考砸了,三百多分的成績上個專科都夠嗆。所以回到江州的這一年,他是要重讀一年高三的。
「八月中旬吧。」蕭良節說。
羅麗麗說:「這麼早啊,關哲他們九月份才開學呢。」
關哲就是關富平和羅麗麗的獨子,今年已經七歲了。按理來說今年本該上二年級了,可是他父母千里迢迢從鄉下搬到他這裡,也算是有了個穩定的居所,那肯定不能把兒子忘了。早在何錦辦退養手續的時候,關富平他們也緊鑼密鼓地給關哲辦理了轉學,時間不早不晚,正好可以讓他在暑假開學之後到江州市開的第八小學去讀書。雖然要從一年級重開始讀,但第八小學的師資和教學都是特別不錯的,再差也比鄉下的小學好。
蕭良節說:「我高三,關哲一年級,肯定和他不一樣。」
「也是。」羅麗麗的手指在餐桌上轉了一圈,問,「你想吃哪個就自己夾。」
蕭良節點了點頭。在餐桌上看了一圈,覺得還是辣椒炒肉更合他的胃口。他抬起筷子正要去夾的時候,關哲也正好朝著辣椒炒肉伸出了他的筷子,還好巧不巧地和他看上了同一塊肉。
關哲:「我先夾到的。」
蕭良節分毫不讓:「誰說的,明明是我先!」
關哲小嘴一撇,朝羅麗麗大喊道:「媽!」
蕭良節把眼一閉——又是一個跟何夏一樣討厭,打不過就知道喊媽的熊孩子。
他慢慢收回了筷子……算了,誰讓他沒媽呢。明明住在自己家裡,卻活像寄人籬下一樣。
誰知,羅麗麗卻一巴掌拍在了關哲的手上,疼痛使得關哲不得不鬆開了筷子。他捂著自己的小胖手,哭喊道:「媽媽,你幹什麼?」
羅麗麗輕敲著桌面,道:「我都看到了,是哥哥先夾到的。而且,那盤子裡還有那麼多肉,你為什麼就非得和哥哥搶同一塊呢?」
雖然蕭良節並不是很想聽關哲叫他哥哥,但羅麗麗會護著他,這著實是讓他沒有想到。因為在他的印象里,父母總是要偏心自己的親生孩子的,何錦就總是因為何夏的一句話,不分青紅皂白地就罰他做這做那。
他摸著自己的膝蓋。在一層薄薄地布料之下,是一塊塊密密麻麻的小傷口,那是何錦罰他罰得最嚴重的一次。何夏打碎了何錦最喜歡的水晶杯,他怕出了什麼事,連忙跑去了書房。誰知道何夏年紀不大,人倒是挺精,轉頭就把何錦叫了過來,還說水晶杯是他打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