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大郎冷冰冰的瞥了他一眼,低头便对奚容说,“容容给我夹,我饭量大,还饿着。”
奚容拿青葱白玉似的手指拿着筷子,灵活的夹了一把面,已经放在了周锋郎的碗里。
一连夹了五六把,最后剩了些汤,周锋郎一股脑的倒进了自己的碗里。
三两口就把一大碗面吃得光了。
周二郎可连汤都没捞着,光秃秃的碗里剩下两口冷掉了的鸡汤。
他的眼睛瞧着奚容,见奚容垂着头吃些青菜,已经一眼也不看他了。
吃完饭一般的周石君洗碗的,从前他是懒懒散散,这顿饭,等周大郎的筷子刚放下就端着碗筷去了厨房。
忙忙碌碌一副勤快的样子。
锅里早就少了热水,用丝瓜刷和山里摘的洗碗草,把碗刷得干干净净,用热水过了两三遍。
耳朵竖起来听动静。
什么声响也没有了。
周二郎连忙走去堂屋,桌椅早就叠得整整齐齐,人却是不在,他在院子里找了一圈,竟是院子外的小竹林里瞧见奚容。
他大哥不见踪影,唯独奚容落了单。
往常的这种青天白日,大好的日头,周大郎有干不完的活,时常是要外出狩猎或者做一些短工。
便是将新进门的小妻子冷落在了家里,也许是觉得无聊,便来了风景稍微漂亮些的竹林。
那竹林本来不是那样好看,但奚容在树荫里、光影罅隙间独独站着,风一吹,说出不都能好意境。
穿得很是素净,并不是不耐脏的白色,是天青鱼皮白混杂的颜色,浅淡的青灰色,样式相当朴素,也不是做农活的样式,像闲养的落魄小公子。
完全是不打眼的衣服,但他穿上去格外冷清美丽,玉似的皮肤像被水打湿了般的灵透,若是路过的旅人一瞧,恐怕会以为是竹仙出来玩耍了。
风一吹,吹落的发丝飞舞起来,宽大的袖袍和衣角灌了风,如同要登仙离去般缥缈。
周石君连忙要跑过去,但又鬼鬼祟祟沿着围墙的遮挡处看。
他要过去的理由正当极了。
奚容今天进门,他兜里的红包还没给。
他大哥事先准备好的,是要讨新婚妻子开心的九钱红包。
寓意是长长久久。
吃饭的时候没有给,总是要找机会给的。
现在正好是时候。
他扯了扯衣袖又整了整衣领,刚跨出脚步就听见了竹林的声音。
周锋郎竟然也在林子里。
手里拿着一抱晒干了的玉米包衣过来,竟然是要做个小篮子。
不仅如此,还带了把小竹凳。
周锋郎将凳子放在个阴凉平稳处,将上面的竹屑拍了拍,又吹了干净,甚至不知道从哪里拿了块厚实的布垫着让奚容坐。
“新做的凳子,有湿气。”
因此才垫着布。
家里没有这样的小板凳,平日里两兄弟都是不拘小节,要么把长凳搬来,要么是席地而坐。
可是奚容不一样。
长板凳搬过来不太合适,竹林里的路并不平,但是凉爽舒适,这个位置可以望见远处的山峦和纯净的蓝天。
周锋郎想带他走走,熟悉熟悉家的周围,到了竹林,便想编个漂亮的小篮子给他装零零碎碎的东西。
今天大清早采的花没有好瓶子装,只能从地窖里拿出个破了嘴的小酒坛装好,放在窗台边摆着,到也是好看。
可是除此之外再也没什么可装东西的,平日里放些琐碎的衣物也好。
那玉米包衣本来是晒着喂牲畜的,挂在竹林里阴干,也是干干净净,他一双手好手艺,编制箩筐、簸箕都非常的快,一把小竹凳子做得飞快。
从前是想寥寥草草的过,家里没有置办东西,如今娶了媳妇,想对人好些,便一件件的想办好。
脑子里的想法一会儿一会儿冒,以家里为中心方圆好几里都打算好了,但奚容问:“这是做什么”的时候。
只闷头闷脑答了一句,“织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