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这话他是不能说的。
“你呢,好好的,跑这里来干嘛?”伊德日问完,下意识就想抽自己一巴掌,他还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他这副样子一看就是白日里在庄子上受了刺激,毕竟,看到自己喜欢的人和旁的男子牵手,心里定是舒坦不了的。
牧仁笑了下,回道:“喝的有点上头,出来吹吹风。”
这话,伊德日自是不信的,牧仁酒量比他还好,想让他喝的上头可不容易。
但他也不是缺心眼,自是不会去拆穿的,只不过伊德日知道自己没什么演技,怕多说多错,于是便只能“哦”了一声后,便沉默了起来。
草原的夜空确实很美,今晚仍是繁星密布,皓月当空。
但此情此景,对于两人大晚上从酒席上躲到这里的大男人来说,就显得有些诡异,而把这种诡异推到最高峰的是,两人竟谁也不说话。
伊德日坐在那里是怎么都不得劲,说句如坐针毡丝毫不为过,但没法子,他也只能强忍着。
唉~他真是太难了,但凡牧仁换个人喜欢呢,他这会都不会这般进退两难。
半晌后,牧仁抬头望着低沉的夜空,“行了,不难为你了,我知道,你一直都知道。”
伊德日“啊”了一声,似是怕好兄弟尴尬,还想伪装一下,但转念一想,牧仁既然都已经挑明了,他再装下去也没什么意义。
“也没有一直吧,”他摸了摸鼻子,还是忍不住问出了心底的疑问,“所以,你到底是什么时候对我小妹起的心思?”
牧仁瞥了他一眼,默默叹了口气:“你小妹及笄礼上。”
“什么?”伊德日直接原地惊坐起,用一副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他,“那岂不就是你第一次见我小妹的时候!”
那岂不就是一见钟情!
牧仁笑着轻点了点头,可不就是一见钟情吗。
每每回想起及笄礼上那个明眸皓齿、笑靥如嫣的少女,他的心还是会忍不住狂跳不已。
其实,他和伊德日认识的比较早,大概十二岁的时候,那一年的木兰秋弥时,两人都是第一次被他们阿爹带来这木兰围场长见识,谁曾想却一见如故,成了好友。
说来也是奇怪了,之后两三年时间里时候,他也好多次来科左后旗的辖区找伊德日,但竟然一次都没碰见过安清。
牧仁有时候都忍不住想,也许就是两人没缘分吧。
伊德日静静地看了他好一会,眉头都皱的快能夹死苍蝇了。
“做什么这么看我?”牧仁不解问。
伊德日深吸了口气,一言难尽道:“我小妹说过,一见钟情的另一种说法,就是见色起意。”
说罢,他还摆出一副‘没想到你竟是这样的人’的表情。
牧仁不由怔了下,失笑道:“也许吧。”
他话虽这般说,但心里却很清楚,他对安清的心动源于第一次相见,但对她的喜欢,却是在之后的了解中越来越深的。
或者说,牧仁瞥了伊德日一眼,在见到安清之前,他的心里就埋下了对她的好感吧,毕竟在此之前,他可没少从伊德日口中听说他妹妹的事。
“那你还挺没用的,从我小妹及笄到赐婚圣旨下来,这中间隔了两年的时间,你竟然一点行动都没有。”伊德日嫌弃道。
“你怎么知道我没有行动?”牧仁无奈地摇了摇头。
伊德日似是想起什么,终于恍然大悟道:“所以,你阿爹突然向我阿爹提亲这事,是你在背后使的力?”
牧仁轻点了点头。
当然,他做的自然远不止这些,蒙古各部谁不知道科左后旗的岱布对唯一的嫡女宠的像眼珠子般,还有伊德日几兄弟,对这个唯一的妹妹更是宠爱有加。
所以说啊,想要娶安清,那必然要过他们父子几人这一关,而牧仁这两年一直努力地给父子几人留下好印象,就是为了到时候他阿爹去提亲时能顺利。
事实证明,他的努力是有效果的,若不是突然而来的那道赐婚圣旨,也许一切真的会朝着他的预期发展,但现在说这些终究还是晚了。
伊德日也忍不住默默叹了口气,谁说不是呢。
要是他没绕这么大圈子,要是他能再早些提前提亲,两家早些把婚事定下来了,想必之后也就没有赐婚这回事了。
牧仁却突然释怀地笑了起来,“过去一年我也是一直都这么想,但今日我突然想通了,也许如今这般,才更适合她吧。”
他一直都知道安清和草原上旁的女子不同。
他亲眼见过她在地里手把手教牧民耕种,也看过她为了解决农作物病虫害的事,亲自在庄子上夜以继日地找法子,也曾亲耳听她说过,要种出更多高产的农作物,让更多的人不再饿肚子。
也许只有皇家能护得住她,能让她尽情做自己想做的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