恒愈一脸惊讶地看着何天:“当年,是你救了我,把我送到了南萧避难,现在你又要让我和你去西州?”
何天点了点头:“对,我想要你和我去西州。”
恒愈一脸疑惑,问道:“为何?”
何天回答道:“你可知道北陈漼氏?”
“当然,漼氏是北陈第一谋臣世家,当今宗主还是太子太傅,听说他那一支这辈唯一的嫡女还是你的徒弟。”
何天说道:“对。那你对漼氏宗主漼广有何了解?”
恒愈沉思了一会,才开口道:“从才干来看,漼广此人十分了得,当年他这一支系没落,是靠着他才一步步崛起的,而且他于文人之中的名望极大,受世人崇仰。”
说道此处恒愈看了何天一眼,见何天神色如常,继续道:“但是,在我看来,漼广此人于漼氏而言,是一个好宗主,但是于北陈而言,私心过重,并非一个好的臣子。”
何天知道恒愈说的没错,漼广虽然逼迫漼氏三娘与丈夫合离,逼漼风迎娶公主,让时宜与太子指腹为婚,看剧时候会觉得非常可恶,但是若是站在一家之主的角度来看,为了漼氏上下一千多人,这些做法哪怕会被家人所不理解,但也是情有可原。
然而在政治上,他自从和赵腾、刘元几人联手开始,便能一步步看出他的私心。
漼广和这些人联手是为了获得更多的利益,是为了让时宜能够成为皇后,漼氏可以变为后族。
后来在赵腾、刘元和戚太后三人肆虐朝廷的几年,他大多考虑的也都是保全自己,保全自己的家族。
食君之禄,担君之忧,身为文官的一把手,却看着皇帝在戚太后、赵腾等人面前唯唯诺诺,看着朝廷一日日腐败,他活到最后还能告老还乡,这便是一个羞耻。
何天说道:“世人皆知,龙亢恒氏,有三代御先生,五代帝王师之美誉,于天下读书人心中也是地位极高。我想要你去西州,便是想借助恒氏的名声,帮助我制衡漼氏。”
何天接下来要培育人才,必然是要推广教育,以开民智,而世家王朝可以高高在上,一定程度上便是依靠教育资源的垄断。
何天此举必然会惹怒不少世家,而漼氏作为江北望族之,尽管时宜和漼风都站在何天这边,但是漼氏做主的始终是漼广。
漼广无论是为了自己利益,还是为了世家这个团体的利益,下场阻止都是很有可能的。
何天虽然可以凭借自身威望在西州内强制推广,但是如果有龙亢恒氏的名头在,那一定是可以顺利很多。
恒愈诧异地看着何天,问道:“为何要我制衡漼氏?漼氏和南辰王府,不应该是因为你那个徒弟,而变成联盟关系吗?”
何天没有直接回答,而是说道:“在西州,有工匠改进了造纸的工艺,把造纸的成本降低了许多,很多平民子弟都能买得起。”
“又有工匠,研出了雕版印刷、活字印刷、蜡印等方法,以前一人要花费几个月甚至几年时间才能刻出一本书,或者要花十天半个月的时候才能誊抄完一本,而现在,一天以内便可以印出数十本,数百本,甚至数千本。”
何天抬头看着恒愈:“你知道这代表着什么吗?”
恒愈自然清楚,书籍、造纸成本的降低,必然会让寒门子弟数量增加,而世家为了自身利益,必然会打压寒门。
沉思了许多,恒愈才说道:“为何你要和世家敌对呢?你大可不必如此,只要你限制这些技术的使用,或者干脆封存起来不用,自然可以避过很多麻烦。”
何天举起手指着北陈的方向:“因为我说过,我愿北陈百姓都能安居乐业,我愿百里疆土永无硝烟。”
“但是,如今你也知道,北陈百里疆土硝烟四起,百姓处于水深火热之中,而中州,还有那些世家,对此无动于衷。”
何天盯着恒愈:“我要实现我的诺言,所以我要改变这个北陈,而这件事,绝非我一人之力就能办到。”
说到这,何天站了起来,对着恒愈鞠躬道:“请先生帮我。”
恒愈是个至情至性的人,老友相托,且有救命之恩,怎能推辞。
于是急忙站了起来,整理了一下衣服,双手作揖,鞠躬回礼:“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