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应淮喉结上下滚了滚,眼中沉淀的黑色深不见底,敛下长睫遮住眼底翻涌的思绪。
他安安静静地垂着眸,拂开衣角跪在他身前,执起袖袍,轻轻将他腿上的褐色汤药擦拭干净。
绵软的布料顺着他的力道轻轻在牧听舟的腿上来回擦拭着,两人之间谁都没有开口,沉默的气氛弥漫开来。
如此这般,牧听舟反倒有些不适应了。
察觉到脚腕被扣得很紧,他缩了缩,又随即意识到自己不能退缩,顿时又僵硬着身体停在了原地。
时间一长,便越来越不适应。
牧听舟甚至不知道就这么几滴的汤药竟然能擦那么长时间,腿上与他接触的皮肤有些隐隐作痒,他蹬了蹬腿,干巴巴地问:“还没好?”
“嗯。”裴应淮淡淡地应了一声,“还没擦干净。”
“……”
几息过去了。
牧听舟又问:“还没好吗?”
裴应淮应答:“没有。”
牧听舟忍无可忍道:“你到底能不能行了?!”
裴应淮这才从容地将他放开,不冷不淡地瞥了他一眼:“好了。”
牧听舟赶忙将腿缩了回来,白皙的右腿上印着几道泛红的指印,他都有些怀疑是裴应淮在报私仇。
要不然为什么用这么大力。
“说起来,为什么我会在这里?”
直到方才,牧听舟这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这里并不是朱颜殿。
裴应淮瞥了他一眼问:“你神魂上有伤,兀自睡过去只会让伤势更甚。”
“……噢。”
裴应淮扯了扯嘴角:“每一趟出去都能把自己搞得遍体鳞伤,牧听舟,你真厉害。”
牧听舟刚想起唇反讥,却被他打断:“身体是你自己的,希望你能多想想。”
不知是想到了什么,他难得地沉默了,没有再反驳什么。
须臾后,牧听舟蹙着眉抬头:“你是怎么知道我神魂带伤的?”
裴应淮身形一顿,难得地有些卡壳住了。
牧听舟随即很快反应过来:“难不成神魂契约还能有这功效?”
“……”裴应淮面无表情地点点头,印证了他的说法,“我去再给你打一碗汤药回来。”
方才的已经被打碎了。
牧听舟随意地挥了挥手,待到人离开后,才拿出怀中有些烫的传音符。
输入灵气打开,里面传来了祁萧然有些焦急的声音。
“尊上,您的伤势如何了?!”
牧听舟:“……”
为什么他一觉醒来现全世界都知道他的伤势了?
“我没什么事,倒是你,哪里一切都还安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