柔软的毛巾细心地擦拭着间残留的池水,牧听舟顺势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被人舒舒服服地伺候着。
裴应淮有比较重的洁癖,身上常年的气息都极为清冽干净,细细微微的钻入牧听舟的鼻中,让他一度昏昏欲睡。
修长温热的指腹拂过牧听舟的脸侧,将他鬓边一缕垂下的银撩到了耳后,露出了耳垂上的那一缕流苏耳坠。
“还带着。”裴应淮问。
“废话。”牧听舟瞌眸回答,“这可是师父他老人家在我上山时第一年送给我的礼物,若是这也丢了,那他老人家岂不是要哭死了。”
裴应淮嗯了一声,将那缕湿捏在指腹,揉了揉:“头,是怎么回事?”
牧听舟脑袋一片昏沉,他仰着脑袋将湿抵在裴应淮的胸前,甚至都能感受到他胸口处的微微起伏,听着那道微弱的心跳,莫名觉得有些惬意。
他唔了一声,想了想:“第一年到幽冥的时候,那个时候各方的路不太熟,不小心掉进了还没有炼化的化骨池里,就变成这副模样了。”
他的语气轻描淡写,好似在说一件再过寻常不过的事情了。
但裴应淮却知道,当时的情况并没有那么简单。
牧听舟不管再怎么说,堕魔前还是元婴期的修士,先前灵气魔气失衡导致暴走,如今一入幽冥,体内残存的灵力自然会遭到周遭一切的排斥。
坠入没有炼化的化骨池,恐怕是强行被魔气顺走了全身经脉的灵气,这种痛感不亚于抽筋拔骨洗髓荡秽。
他擦拭着湿的手微微一顿,随即很快又恢复了正常。
“痛不痛?”
牧听舟懒声应答:“还好,不是很痛。”
裴应淮心道,小骗子。
他近乎是半拥着将青年揽在怀中,微湿的丝将胸前的衣袍给染上了一片深色,裴应淮眸中一片暗沉,他稍稍俯身垂在牧听舟的耳边,用一种极轻的声音问:“所以,舟舟在闭关室里,曾亲眼看到过,是我将你杀死的,对吗?”
“……嗯。”
不知从哪吹来的一阵长风,将桌案上的烛火倏地吹灭,内屋中再度恢复了一片死一样的寂静。
耳侧的动静陡然停下了,牧听舟挣扎着睁开了双眸,赤红色的瞳眸中染上几分不悦:“继续啊。”
裴应淮没有说话,拎着毛巾站在他的身侧。
牧听舟:“你”
他猛地顿住,恍然间才想起来自己方才无意识间说出了什么。
【所以,舟舟在闭关室里,曾亲眼看到过,是我将你杀死的,对吗?】
【……嗯】
牧听舟瞬间清醒:“你诈我?!”
他扬高音调,气得胸口上下起伏:“裴应淮……你!”
裴应淮不冷不淡地看了他一眼,将被打湿的毛巾挂了起来,淡声道:“是你自己回答的,没有诈你。”
事实就是,确实是这样的。
所以牧听舟更气了。
“滚,滚远点!今日不准睡主殿!滚回你的偏院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