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云汐累了一个晚上。
今夜去找吴惟安,她并没有用马车,而是让晚香带着她。
晚香武功不错,轻功也佳,可也没法一晚上都带着她满上京城跑。
故而纪云汐走了好多路。
在秋天的深夜里,她穿着繁复厚重的华裙,带着分量极足的头饰,走在空无一人的街道。
一个晚上,她跑了多少个地方
前前后后加起来七个了罢
当年纪云汐刚入职场,也要成天跑客户。
可也没这么累过
至少现代有公交有地铁,还有共享单车。
虽然说,晚香的作用有点像公交或是地铁,可在现代,纪云汐去跑顾客时,是轻装简行,一件白t,一件牛仔,一双运动鞋。
而现在,她是穿着参加桂花宴的那身,在跑客户。
纪云汐五指成拳,一拳拍在梳妆台上,台上放着的脂粉盒,跟着震。
七个地方。
七个地方
东西南北她转了个遍
她几乎逛了个通宵,算起来都有好几万步了罢
他提前提醒一下是会死吗
纪云汐理解他这么做背后所盘算的一切,故而她也咬着牙走下来了。
但纪云汐也相信,他绝对假公济了私。
这个男人,对拉她散步,或者说试图催她运动这事,有着一种病态的执着。
就比如雪竹扫地,毒娘子洒毒粉
果然物以类聚人以群分。
纪云汐越想越气。
她真的很多很多年没这么大的运动量了。
两条腿隐隐酸,纪云汐坐在那里,一时之间甚至都懒得卸妆,懒得起来。
让她坐会,坐会。
这会,外头天边渐亮,天际被铺满了一层黑蓝色的水墨。
夜与日的交替之时,吴惟安从密室里走了出来。
他把自己收拾得清清爽爽,但苍白的唇色,灰寂的双眸,有些虚浮的步伐,都显示这一个晚上的凶险之处。
毒娘子和圆管事连忙迎了上去。
圆管事浑浊的老眼里都是担忧,他干涸的唇微动“公子”
吴惟安微微抬手,阻止了圆管事接下来的话,而后他问毒娘子“夫人可来过”
毒娘子点头“来过了,可夫人看起来好像生气了。”
“哦”吴惟安双眸微微一动,而后扬起一个轻笑,“真生气了”
毒娘子古怪地看着她家公子。
她家公子双手负于身后,慢悠悠略过她朝外走去,也没等她回答。
或者说,那问题,似乎也不是问她的。
毒娘子开始怀疑自己“圆管事,我怎么看不懂公子,也看不懂夫人啊夫人刚才问我公子蛊毒作可疼,我以为夫人是关心公子,可夫人居然说很好,便立马转身走了。而公子”
毒娘子指了指吴惟安的背影,他看起来悠哉悠哉,似乎心情不错“我和他说夫人生气了,可他,怎么看起来反倒挺开心的”
圆管事摇摇头,示意他也搞不明白。
毕竟圆管事终生未娶,在这方面也没有经验。
而且这两人,也和其他夫妻不太一样。
一向心大的毒娘子忍不住开始担心起了她的美好生活“圆管事,你说公子和夫人会不会闹掰”
闹掰了,日子会不会又回到以前那眼巴巴连肉都吃不起的时候
不成啊她现在已经过不惯以前的苦日子了
要是这两个人闹掰,她能选择跟着夫人吗
这个圆管事还是很有信心的“应是不会。”
他家公子贪财。
院外,雪竹在扫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