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寧清卻對她笑得很溫柔,護理得當的臉上看不到一絲皺紋,眉峰轉淡,高貴間亦全然是江南女子的溫婉之氣。她聲音也很好聽,柔軟而清晰:「你就是溫夏?」
溫夏抱著手裡的清茶杯子,看著面前好看的不似真人的婆婆,咬咬唇,矛盾的點了點頭:「伯母。。。。。。您好。」
寧清輕輕笑著,微點了點頭。
兩人一時相對無言。
寧清白皙修長的手指微微使力攥著面前精緻的青花瓷茶杯,柔和的指蔻泛著溫潤的光,她像是輕輕嘆了口氣,目光如水的微笑著抬頭看溫夏:「我沒想到,他會來找我。他一直。。。。。。很恨我。」
一個母親,只能微笑著承認自己唯一的孩子在痛恨著自己,多失敗。。。。。。寧清垂了垂眼,多年演繹生活給她的高演技讓她及時平復了內心起伏不斷的激流,才不至於在溫夏面前失態。
溫夏一時不知該說什麼,輕咳一聲:「他。。。。。。」
「不用說的,」寧清無奈笑著,輕輕搖了搖頭:「我都知道,你不用說什麼。我自己犯下的錯,我必須要承擔後果。」
她腿下纖細的手腕上一直帶著的玉鐲,輕輕拉過溫夏的手,把鐲子遞到溫夏手中,合上手指:「這個鐲子,是當初司祁的奶奶給我的,說是徐家的傳家寶,只傳長媳。我。。。。。。愧對這個鐲子,一直帶在身邊也不敢帶,今天我把它交給你。夏夏,你千萬不要,再走我的老路。」
溫夏迷茫:「什麼?」
寧清搖搖頭,慢慢收回了手:「沒什麼。。。。。。我知道,他讓我來見你,是不想讓你受委屈。這鐲子就當是我這個不稱職的婆婆給你的見面禮,你不要嫌少。」
「不會的不會的,謝謝。。。。。。伯母。」
寧清眸色一黯,勉強笑著,點點頭。
她多少年沒有聽自己的孩子叫過一聲「媽媽」,如今,這兒媳也隨著兒子,不肯叫自己。。。。。。這樣也好,她這樣為了司祁著想,她也可以放心。
她欠自己的孩子太多,無力補償,一生遺憾。好在他終於覓得佳婦,以後的日子,該是幸福美滿的。這樣,或許她的負罪感,還可以稍稍減輕一些。
總算,沒有害了他的一生。
該說的好像都已經說完了,溫夏怕徐司祁在旁邊的房間裡等的不耐煩,便試探著開口:「那伯母,我就先走了?」
寧清聽她說話,這才從回憶里抽身,姿態從容的點點頭:「。。。。。好,路上小心。」
「好。」溫夏拿了包,笑著起身告別。
「哎。。。。。。」
溫夏回頭:「怎麼了伯母,還有什麼事情嗎?」
。。。。。。寧清猶豫良久,終於還是嘗試著開口:「你們婚禮的時候。。。。。。能邀請我嗎?」
她只有這一個孩子,她想去見證,他的婚禮。
寧清眼睛裡小心翼翼的期盼讓溫夏狠不下心來拒絕,可徐司祁那邊又實在太過為難。。。。。。溫夏想了想,咬咬唇,只能說:「抱歉伯母,我不能直接答應您,但我會回去問徐司祁的,您看可以嗎?」
這麼無法確定的回答,寧清的眼睛卻都是一亮,感激的看著溫夏:「可以可以,我等你的消息。」
「嗯,那我先走了。」
。。。。。。
溫夏出門時,徐司祁已經等在門口了,面色如常,見她出來,沒等她說話,先拉起她的手:「走吧。」
溫夏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看著他點點頭:「好。」
兩人相攜離開,身後寧清忍不住起身,趴在棕色古樸的門邊,看著那兩道陌生的身影,越走越遠,直至再也看不到。。。。。。她伸手推開門,淚流滿面。
徐文生。。。。。。她在心裡高聲呼喊著這個她愛了一生的男人的名字:你知道嗎,我們的孩子,他終於有了自己所愛之人,而且,他愛著的人,也同樣愛著他。不會像我一樣。。。。。。這麼無望的,愛你一生。
————
回家的路上兩個人鮮少的沉默著,溫夏輕輕撫摸著腕上清涼的玉鐲,看著前方的路不知所以的發呆。
不知道為什麼,她總覺得。。。。。。徐司祁的媽媽好可憐的。
徐司祁看她一眼,想起今天下午在房間裡那個人近乎是懇求的語氣。。。。。。這麼多年,她從來都是光鮮亮麗高貴無比的,他第一次見她這樣。他現在心裡一片白霧,不知道要怎麼辦,等會兒溫夏問起來。。。。。。他也不知道要怎麼回答。
正想著,旁邊溫夏果然猶豫著看過來,輕輕開口:「徐司祁。。。。。。」
徐司祁心裡一震,面上毫不改色,一邊熟練的操作著方向盤一邊問:「嗯?」
溫夏偷偷瞄了瞄他的神色,明顯緊繃著呢。。。。。。現在是不是不太適合啊?他才剛見過徐母,應該不能再受刺激了吧。。。。。。
咬咬唇:「。。。。。。沒什麼。。。。。。」
徐司祁暗暗鬆了一口氣。
回到家還算早,徐司祁下廚做了幾個菜端出來,兩個人都心不在焉的吃完了一頓飯,徐司祁剛要去刷碗,手機響了。
溫夏接過他手裡的碗:「我去刷吧,你去接電話。」
徐司祁又拿回來:「不用,我接完電話刷,你看電視去吧。」
唔。。。。。。那好吧。
溫夏湊上去親他一口,心安理得的抱著自己的電腦追動漫去了。
徐司祁無奈笑笑,把碗放到水池裡,擦乾手,拿起電話,上面的來電顯示讓他一瞬間面色驟沉,眼角狠狠一收。。。。。。頓了頓,還是伸手接了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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