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烆深吸一口气,只觉得心脏处有些涨得慌,头疼的愈厉害,像是要将他四分五裂一样。
这样的毛病,也是在东夷国落下的。
他们对大朔深恶痛绝,两国本来就是敌对的关系,又怎么会善待楚烆,毕竟他当时,是质子,而不是太子。
在东夷国过了一年,最先开始,东夷也顾忌着,怕欺负的太狠,激怒大朔,但现,不管他们怎么对待楚烆,大朔都不会多说一句。
久而久之,从最先开始的言语辱骂再到身体上的折磨,也就成了家常便饭。
他们骂他是个被舍弃的太子,骂大朔都是软骨头,骂他,有娘生没娘养。
也就是这句话,触怒了当时还是少年的楚烆。
他的底线,就是他的母后,乳娘说过,母后是爱他的,所以宁愿舍弃自己的性命,也要换他来这世上。
‘我才不是!’
楚烆不记得当初是怎么同那些强壮的东夷国人扭打在一起,那也是个寒冬腊日,他被人摁在雪地里,鲜红的血流了一地,顺着雪白的雪,蔓延出去。
‘哈?不听话的中原人,你以为你还是高高在上的太子?你们大朔都是软骨头!’
‘不听话就把腿打断,你在东夷,就是我们的一条狗,狗竟然敢咬主人?’
嘈杂的声音掩盖不住骨头断裂的声音,他的腿是被生生打断的,钻心蚀骨的痛,他却只能在雪地里死死握着一碰就散的雪。
少年眼中的光,心中的理念,还有太傅所教导的圣人言,在这一刻全然崩塌。
他只不过是可以随意被舍弃的人。
从来,都是如此,谁都不要他。
就连抚养他的赵娘娘,他也看不到她的真心。
而后十几日,在腿伤还未养好的时候,他们再次打断他的腿,就这样循环了三次,直到他们的医官说,骨头已经错位,今后走路,怕是会有些不大好看。
所以那次以后,他在东夷,一直都是个坡子,这条腿,是在回大朔之后,重新接骨的,为了适应,那三个月,他更是生不如死。
毕竟错位的骨头他用了八年,新长的骨头磨合着旧骨,疼痛难忍,几次想死。
再后来,他长大了些,二王子便看上了他,想起他油腻恶心的说着他生的比东夷国的神女还要好看,他就恶心。
他要他成为他的禁脔,供他肆意玩弄,所以在离开东夷的时候,他就让他被烈火焚身,成为那个跪在他脚下,求着他救他的人。
楚烆抬手揉了揉头,忍着疼痛将崔滢揽的更紧了些。
他什么都有,却又什么都没有,只有她,是他此刻唯一能握得住的人。
他不懂情爱,却知道,如果没了崔滢,他怕是再也回不到曾经的生活,因为得到过,又怎么甘心忍受失去。
“你能不能,不要再跑了。”
楚烆看着她问了一句,可惜早已睡着的崔滢是不会回答他的这个问题。
“只要你想,你就是孤的太子妃,可是你不想,你不想要这个孩子,也不想要孤,更不想同孤长长久久,崔滢,孤似乎,有些喜欢上你了。”
他呢喃自语,说着她不会回应的话,好似这样,他就得不到一个否定的回答,看不见她躲闪的眼神。
这场由他最先开始的利用,最终也是他最先栽倒在里面。
他贪恋她给的欺骗和谎言,可也知道,她就像那次高热昏迷时,一碰就散的母后一样,握不住的,她是要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