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帐之后,江鹭头抵着墙,目如冰刃,看着那帐外的一对男女。
姜循背对着他,坐姿僵硬。而暮逊伸手,一点点将姜循扯过去。暮逊将姜循抱在怀中,让姜循坐在他腿上。美人一头乌发散在暮逊臂弯间,美人伸臂揽住了暮逊的脖颈。
美人柔声缱绻:“殿下?”
江鹭眼前金星乱冒,浑身的血液僵得自己呼吸堵塞,一颗心被揉捏被玩弄。他的天灵盖像破了一个洞,从未这样如刀绞,如剜心。而同一时间,杀意从他心头涌出,盈上眼睛——
他知道姜循私下必与他人情投意合。
说不定姜循和太子做
()过所有与他一起做过的事。可他毕竟不曾看到过!
……他没有看到,便装作不知,作着鸵鸟模样。
而今江鹭洞察自己的荒谬,见证姜循的手腕。姜循千娇百媚手段了得,没有男子能拒绝她。孔益当初说的话他装听不见,叶白出现在姜循闺房他也忍下……而今又是什么呢?
他又打算给自己找什么借口呢?
心海中,无数念头发出嘲笑:姜循对你说喜欢,未必不会对他人说喜欢。你窃窃自喜些什么?你的不安才是真的!
恨与怒与惧与迷惘,如暴风雪一般裹挟江鹭。江鹭抵着墙,心如死灰,颓然无力。他手指发抖,无意识地敲击墙面。
江鹭咬紧牙关双目微红,分明厌恶又愤怒,却偏偏自虐一般,逼着自己看下去。他盯着那人搭在姜循腰上的手,盯着那人仰望着姜循的笑。
杀气一点点凝聚,如有实质,必瞬间出刃!
江鹭透过青帐,如恶鬼一样,窥探他人的闺房情趣。他分明是插足的那一人,可他袖中手却抬起,朝着太子的方向——
江鹭的杀心即将出手时,听到姜循隐怒冰冷的声音:“殿下这是做什么?!”
日光投下模糊的光影,姜循从暮逊怀中起身,在暮逊再次欲搂她时,她推开了暮逊的手。
姜循的目光快速地朝帐子瞥了一眼。
她没有看到江鹭,江鹭却窥到了她紧张的那一眼。
江鹭心想:紧张什么?怕他杀了太子,还是怕他杀了她……真正在意喜欢的人?
--
姜循绝不可能和暮逊如何。
不提她本就厌恶暮逊,此时屋中有一名窥探者,姜循的紧张更胜往日,生怕窥探者忍耐不住,造成不可挽回的结果。
姜循强自从暮逊怀里站出,快步挪后两步。她用惊愕隐羞的眼神看暮逊,眼睫颤得厉害,飞快抖动。她侧头作出少女羞涩状,实则透过帐子,想观察江鹭。
她眼眸碰触到了江鹭那双此时赤水一般的眼睛。江鹭半边身倚在帘后,盯着她微乱的神色。
暮逊笑:“循循害羞了?”
他起身要搂姜循,眼看走一步,他就要站到姜循的方向,猝不及防地看到小世子。姜循旋身,暮逊半途停住,只好耐着性子转身,重新朝向姜循。
暮逊哄笑:“你我未婚夫妻,只等来年你出了孝期,你我必完婚,你又躲什么?”
他将姜循拽入怀中。
姜循盯着他。
她见暮逊低头勾起她下巴,他眼神渐有痴色,低声和她说情话:“循循,是我错了,总是不顾你,不管你。我今日才明白,你我才是夫妻,我应待你更好些。这些年,你忍着我和阿娅,当真辛苦。”
他的话让她起鸡皮疙瘩,让她生出恶心。
姜循后背发麻,不是那类被撩拨出的情意,而是一种恐惧与厌恶混杂的情绪……她以为自己可以忍耐,但是她眸子映出暮逊朝她低头,似想亲吻她……
她
忍无可忍!()
暮逊的脸伏在她颈间,江鹭的指风弹出。劲风要扫到太子时,姜循刷地拔下一根簪子。袭来的劲风裹着姜循的簪子,还未挨到暮逊,就在暮逊脸上划了一道口子。
?本作者伊人睽睽提醒您最全的《循循》尽在[],域名[(()
姜循:“殿下如此羞辱我吗?”
暮逊觉得脸热,抬头便见姜循如贞洁烈妇一样梗着脖子,那把镶金簪子朝他刺来。她眼中映着义无反顾的癫狂之色,符合暮逊对她的一贯认知。姜循的簪子刺向暮逊,暮逊轻而易举可以躲开一个弱女子的攻击——
他遍体生寒,意识回到自己朦胧中被刺客刺杀的那一幕。
他将姜循视作了那个刺客,浑噩间一个发抖。他挡不住那刺客的攻击,但他轻松地推开了姜循,且在争斗间,握住姜循的手臂,让那枚簪子划破了姜循的脖颈。
暮逊摸到自己脸上的血,一下子懵了。
姜循纤长脖颈出血,她却感觉不到一样。她看着暮逊,握着簪子朝他逼近,散着发红着眼,咬紧腮帮尖声质问:
“殿下视我如玩物吗?你我不曾成婚,你却想做什么?还是你信了一些流言,认为我可被欺?你想对我做些什么?要我如阿娅一样服侍你吗?殿下是不是和下三滥的人待久了,头昏了,中邪了?”
暮逊捂着半边脸的血,震惊又磕绊,摔在床榻间。暮逊扬声:“你发什么疯,姜循?”
他看姜循眼中燃烧的疯狂之意,便生出后悔。他早知姜循疯癫,他此时想起自己很少招惹姜循的缘故——
美则美矣,疯更可怕。
暮逊脸色难看,还要强撑着太子面子,将簪子夺下远远丢开。姜循朝他扑去,眸中噙泪,神色却似笑非笑,颇有一种玉石俱焚的狠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