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枝叶饱满,嫣然盛放。宛如被风吹动,花朝着一个方向徐徐飘然。
那是“北”。
江鹭心脏如被什么小虫叮咬一口,他握着酒樽的手,突地用力。
那是他少时,与阿宁玩的游戏。
世子若要与侍女私下相会,便用这种方式传递信息。
而今、而今
姜循用少时联络的方式,正大光明当着张寂的面,作弄江鹭。
杯盏推换,昏暗的烛火“扑”一下,伴着挑衅、暧昧、若有若无的提醒与暗示。
如同开在夜间的昙花。
白日总也不见,夜里却疯狂肆虐
她怎么敢
她怎么敢在死遁之后,还如此对他
姜循盯着江鹭。
他琥珀色的眼瞳被酒水晕得橙黄一片,十足晃眼。
他一言不地饮下了酒。
酒樽在案面上轻轻“砰”一下,宛如泄。
姜循心中没底。
筵席过半,姜循寻借口离席,离去前,朝江鹭看了一眼。
江鹭宛如未见。
江鹭一径与张寂吃酒,告别后,他的帐篷本在“北”向,他却说要醒酒,去南边校场缓行散步。
段枫劝说几句,世子坚持己见。段枫哀叹一声,只好自己回营,去为江鹭取氅衣与醒酒汤。
月明在天,渐入幽僻小径,江鹭脚步放缓。
一声鸮叫刺破夜空。
江鹭俯脸,忽意识到什么,转身欲退。后方有细碎脚步声步出。
姜循“阿鹭。”
江鹭猛地回头,目如冰雪。
方才离席的美人,此时正盈盈立于此,朝他微笑“玲珑守着林子,我们说些话,不会被人听到。”
她眷恋看他,目有伤怀“我给了你北的提示,心中却知道你不愿意见我,所以才在南处等你。阿鹭,你别生气。若非走投无路,我不会来讨你嫌。”
江鹭盯着她。
她又要说什么,他淡漠“别叫我阿鹭。”
姜循看着他,轻轻“嗯”一声,微有哽咽。
他又道“别在这里做戏。”
姜循静下。
林风瑟瑟,她忽朝他掀眼,道“你还在恨我”
她仍是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望着他失神“当年事,我情非得已”
她朝他走出一步。
他后退了一步。
姜循顿下脚步。
她掩住自己内心一瞬间浮起的恼火,逼迫自己仍以“阿宁”的柔弱面对他。
她见这位世子俯身作礼,恭然道“绝无冒犯之意。我已向我爹出书信你死遁是否受人所逼,三日之内,便有结果。”
姜循一瞬间没压住自己语气里的冷寒“你爹便不会再骗你”
江鹭“时至今日,尘埃落定,早已骗无可骗。若当真是我爹害你便是我对不起姜娘子,委屈姜娘子多年,我自会致歉。”
姜循“”
她放柔声音“你为何看也不看我一眼呢”
江鹭睫毛那般长,闻言,只是轻轻颤一下,仍未抬眼。
姜循便明白了。
她视线模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