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外面的那些琉璃玉瓦，月云生更喜欢青砖瓦漆的简单朴素，许是因为灵气稀薄，恒阳峰上常年的积雪化成流水，沿着砖瓦的边角淅淅沥沥落下。
离开十年，再回到这儿已是一片死寂，倒是他居住的“落云苑”依旧是那副冷冷清清的样子。
月云生来不及感慨，供仙门千百人生存的灵气已经不足支撑三日，三日后若是不打破这封灵阵，后果可想而知……
“明月长老，麻烦了。”月云生捏着手里的凤钗对着身旁的舞明月道谢。
月云生此刻已是绾好了一头白，复杂的髻却没有多余的装饰，身穿喜服，坐在窗台前的样子。
不是男款，而是女装的衣裙，宽大的外袍下隐约能看出里面动人的曲线。
“云生，真要做到如此……”舞明月担忧的眼神快要把月云生看穿了，她听见月云生要幻形丹的时候一头雾水的给了，现在后悔已是来不及。
“乔装女子在接亲之时刺杀，怕是不妥……要不再想想别的法子……”舞明月捏着袖子，双眉紧锁，本就有些悲悯的面容显得更加清苦。
“我意已决。”从月云生口中吐出的是清冷又清脆的女声。月云生很满意这幻形丹的效果，不愧是出自炼药大师之手。
舞明月作为药阁长老，精通医术和炼药，她所制作的幻形丹能将幻化者容貌体型包括声音特征也一起伪装，只不过副作用是不可轻易动用灵力，不然就会失去伪装的效果。
听出月云生声音中的坚定不可动摇，舞明月心里挺不是滋味。
可她也知道如今仙门余下的门派都指望这场交易，再多的无可奈何也只能咽进肚子。
望着舞明月纠结的神色，月云生轻叹了口气，缓缓开口。
“仙门余下多少门派，多少人，你可知。”月云生看着面前的铜镜，映出舞明月迷茫的样子。
舞明月歪着脑袋，思索了一会，声音有些迟疑，“大概十几？千百来人……”
“十八个门派，三千一百一十八人。”
月云生不等舞明月说完，便给出答案，又问：“十年前的仙魔大战前有多少人，你可知？”
她停顿半秒，接着说道：“一万八千人，三十七个门派。”月云生肯定的语气。
“现如今哪怕是一丝灵力都至关重要，目前凌遥派就是将所有灵草、灵植都拿来维持日常所需，也只有一天半的时间……云生定不能赌。”短暂的停顿后，再次开口：“这仙门，定不能因此而亡。”
月云生望向窗外，低压的云彩都已散开，见时机正好起身想出去，身后舞明月焦急的声音清晰入耳。
“千万生灵的因果所产生的孽障，哪怕他真的是上古魔族，九幽玄夜一人也无法承担！”
舞明月情绪有些激动还想与之争论：“三界众生皆被天道约束，孽障缠身必不被天道所容，他九幽玄夜又怎么可能……”
“明月，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毫不犹豫的打断舞明月的话，“天堑那边的东西，你我无法掌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更何况……只需我一人便可救下三千生灵，有何不可。”月云生淡淡的勾起嘴角，右手摩挲着腰间化为玉佩的流云剑。
等“她”见到九幽玄夜之时，便是他身陨，不，定让他魂飞魄散。
“为什么……为什么是你……”舞明月当真是觉得仙门这样的做法太过于残忍。
“你还是心太软，明月。”
“诛邪除魔……不负苍生，别忘了我们的使命。”月云生直视着舞明月的眼睛，面无表情的说到。
舞明月正视月云生那双仿佛覆盖有千年冰雪的双眸，第一次在里面看到了更多的东西。
月云生虽身在方寸之地，眼中望着的却是仙门百态，是万界生灵。
舞明月深知无法劝动月云生放弃这场荒谬的交易，最后留下了自己精炼百余年的法器手镯给她，特殊的材料制成，不受任何东西屏蔽，关键时刻可以拿来联系外界。
“多谢明月长老。”月云生戴好手镯并道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