嵐仿佛明白了她的意思一般,沒有多說什麼。無聲的拒絕,他早已經歷過許多。
或許曾經奢求過,也期盼過,如今卻只希望這雙眼睛中不要再容納的人。
他想起了納努克曾經帶來的那張字條,看向身旁沒有任何記憶的她,在心裡質問道:難道我就比不上他嗎?
復仇,一個帶著私慾的詞,嵐因為豐饒對家鄉的侵害,選擇向豐饒復仇,卻也能因為自身的私情,增加一個復仇的對象。
這裡頭有私慾,卻也不多,毀滅的火光總是無差別的攻擊,讓人討厭。
街巷的轉角,迎來了一位不之客,正是剛剛提到的毀滅,納努克。
相比較於嵐,納努克給顧琬的印象更為差勁。現實裡頭的納努克總是找她切磋打架,讓她有些厭煩,這裡的納努克直接把人帶走,不給她一點選擇的機會。
她沒有去理會靠牆的納努克,換了個方向走掉,嵐緊接著跟上,牆角的納努克握緊了手心,死死的看著眼前的兩人。
答應好的一切,卻沒有兌現。納努克從虛空中抓出一張紙條,攥緊在手中。
現實世界,顧琬拿著黑塔整理的資料,有些頭疼的想著剛剛發生的一切。
逛了會兒羅浮後,她跟嵐就跑到宇宙裡頭巡獵,納努克也跟了上來,拿著一張似曾相識的紙條找她討債。
納努克說自己曾經答應過要滿足他一件不算過分的需求,如今這個需求,他來兌現了。
他希望自己能夠與她共度一生,作為代表生與結束的不朽,與他這個毀滅是最為般配的存在。
這話說的冠冕堂皇,那紙條上的印記也不曾作假,但這個需求,過於高了。
永遠在一起,這是一個從最初就無法實現的願望。
顧琬能夠隱隱感覺到,這並不是一個普通的模擬世界。從黑塔的嚴陣以待,到後來的完全無法操控時間線,再到現在兩人命途的一些差別能夠給她帶來的影響,倒是更像瓦爾特之前所說的平行世界。
她拒絕了納努克,讓他換一個要求。
然而,這在嵐的耳里,便是納努克的要求排在他前面的意思了。
壓下心底的怒火,嵐看向納努克,看看他這個嘴裡還能說出什麼要求來。
「好啊,那你來陪我一年。」納努克覺得自己的要求算不上過分,他早就習慣了看不慣就毀滅的習慣,對嵐的眼神熟視無睹。
「不可能,」顧琬搖頭,「我已經答應了嵐。」
她看向納努克手中紙條的厚度,直切中心,「這個承諾我應該早就兌現了才對。」
不僅是紙條的厚度,還有上面的印記。自上次從雅利洛回來後,她就去比對了自己的各種印記圖樣,納努克手上的那個分明是已完成。
「那算什麼兌現!」納努克將紙條收起,手裡不斷的凝聚著火球,「如果那也叫兌現,那就不要輕易承諾。」
火球朝著不知名的方向砸去,他是毀滅,不管火球飛向何處,都是他的命途。
面前的這個人,心裡有愛,卻又沒有愛,她會去愛那些弱小的生靈,卻不願將目光投注於他們身上。
納努克臨走之前,留下了一句話,「嵐,你以為你得到了嗎?」
【沒有。】
這是嵐沒有說出的回答,也是彼此心知肚明的回答。
可那有怎麼樣呢。嵐早已察覺到了一些時間的問題,初遇時的她什麼都知道,越往後的相遇,她所知道的越少。
他知道這是末王的行走方式,想要去改變,卻也無從下手。
無力。若是讓常人知道,星神還會有無力的事情,恐怕也不會相信。
戰車如同流星一般划過夜幕,就像這度過的一年一般流逝,無法阻擋。
光陰似箭,日月如梭。
對於長生種而言,一年尚且算不得什麼,且看如今的太卜司中,有一位名叫青雀的員工能夠將復盤拖上個一年,便知道這時間的含金量了。
對於近乎永生的星神而言,一年,就更算不上什麼了。
加上出生、歲陽之戰和折斷建木的相處,滿打滿算,不過四年而已。
她終究還是離開了。踏遍星海,也尋不到一點蹤跡,仿佛真的只是存在於傳說中一般。
從回憶中走出,顧琬仔細的回憶了所有的時間線,只覺得其中的疑問如同滾雪球一般越來越多。
或許是剛剛登神的緣故,納努克與嵐的力量遠不及千年後的強大,這其中的空置時間太多,她也只能有個大概的推測。
曾經鏡流聯合羅剎將星核帶上羅浮,為得是讓巡獵的復仇對象增添,將自身的命途擴大,增加勝利的可能。
但星神的概念有時候也能由自己來解釋,只要這個解釋符合規則,那也不算違規。
顧琬推測,嵐即有可能通過某個事件來達成了對納努克復仇的意願。至於納努克,他的毀滅與現實世界的毀滅出現了一部分分歧,卻是適合他生存與完成命途的概念。
與黑塔復盤完這幾處時間點與現實的共同之處後,顧琬點了點雅利洛的星核與仙舟的飲月之亂。
即便她有能力處理星核,也解決了持明族的生育問題,這兩者依然存在著不可移動的地方。
星核是還會降臨一顆,直到星穹列車的到來,而飲月之亂,不論是出於什麼原因,最終的結果都是丹恆流放、應星加入星核獵手、白珩死去和鏡流失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