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肯回家了嗎?」
柯諾無視了森鷗外的話,直接向亂步問道:「你受傷了嗎?」
在得到否定的回答後,柯諾表示:「那我們走。」
「柯諾——」森鷗外悠悠開口,「別這麼著急,我正在跟這位小朋友談你的事呢,這只是一頓普通的午餐,外面那麼多守衛,我們不要把場面搞得太難看。」
溫柔的話語中帶著威脅意味。
亂步跟柯諾交換了一個眼神,隨即亂步默默伸手拉開了身邊的凳子,示意柯諾坐到他身邊來。
柯諾剛想要走過去,但此時森鷗外也開口了:「柯諾,坐到我身邊。」
森鷗外的語氣禮貌,仿佛柯諾是一位遠道而來的客人。
柯諾想了想,最終選擇走向森先生身旁,旁邊的保鏢幫他拉開椅子,他逕自坐下來。
這畢竟是mafia的地盤,總要給森先生一點面子。
柯諾默默呼出一口氣,問道:「這算是你跟亂步的第一次會面吧,你們要談什麼?」
森鷗外笑了:「我跟江戶川同學可不是第一次見面,其實,1o歲那年我就跟江戶川同學像這樣面對面交談過,那時候我們就談的很愉快。」
說著,森鷗外將目光轉向柯諾,眼睛裡帶著一絲詭異:「柯諾,你不妨問問你男朋友,你們當初為什麼相識,他又是抱著什麼目的接近你的?」
目的?
柯諾看向亂步,亂步的綠色眼睛裡突然黯然一下,罕見的帶了一絲不安。
亂步第一次來mafia,是為了找他,那時候他跟亂步在花園裡見了面。
但在跟他見面之前,亂步已經跟森先生見過面了,他們那時候談了些什麼?
森鷗外輕鬆讀懂了柯諾臉上的疑惑,於是向亂步問道:「江戶川同學,那時候你對我說了什麼,你還記得嗎?」
森鷗外語氣淡然:「那時候我們交談了十分鐘,我說,我會除掉江戶川警官。而你說,如果我再敢妨礙江戶川警官,你就會搶走我唯一的孩子。」
這個「唯一的孩子」當然是指柯諾。
森鷗外一聲嘆息:「7年過去了,你的諾言實現了,而我卻沒有,我對此深感遺憾。」
柯諾聽了這話,有些難以置信。
森鷗外話語中的矛頭繼續對準亂步,語氣冷了幾分:「這才是你接近柯諾的真相——你最初接近柯諾並不是因為喜歡他,而是為了報復我,對嗎?」
亂步一下惱了,用接近嘶吼的聲音脫口而出:「當然不是那樣的——」
柯諾看向亂步,語氣平靜:「你真的對森先生說過那種話啊?」
亂步低下頭,默認了。
也就是說,1o歲的亂步並非什麼都不懂,他察覺到了森鷗外跟江戶川警官之間的衝突,所以才會出言威脅森先生。
森鷗外輕鬆抓住了江戶川亂步的唯一的死穴,他不由得微笑:「你們年輕人的戀愛第一守則是『坦誠相待』吧,江戶川同學他利用你報復我,像這種圖謀不軌的人,你有什麼繼續跟他交往下去的理由呢?」
到現在為止,這頓午餐的意圖已經很明顯了——森鷗外不光是為了喊柯諾回家,也是在明晃晃地勸說二人分手。
柯諾看看亂步,又看看森鷗外,沉吟良久後,他突然笑起來,笑聲瀰漫在這一隅空間內,笑得森鷗外直皺眉。
柯諾:「森先生,您說得很有道理,不過,您當初收養我不也是圖謀不軌嗎?」
森鷗外沒回應,他盯著柯諾,微蹙的眉暴露了他內心的想法。
他以為柯諾會因此質問江戶川亂步,沒想到柯諾會反過來質問他。
柯諾:「我知道你是怎麼當上mafia領的,你跟某個人做了一筆交易——只要你能將我撫養長大,他就幫你除掉前任領,並且將整個mafia送給你。」
森鷗外不動聲色:「關於那件事你知道多少?」
柯諾:「我是偶爾聽到了你跟太宰的談話,所以知道了一些細枝末節,不過呢,我並不打算追究這件事的始末。」
柯諾的語氣輕鬆,像是完全不在意這件事。
柯諾:「我不知道跟您交易的那個人是誰,我也不關心,我只希望你不要再來干涉我的戀愛,爸爸,請您放心,這世上不是只有你一個人有能力愛我的。」
說完,柯諾從座位上起身。
同時,他拉起亂步的胳膊,說了聲「走吧」,隨即帶著對方離開了這兒。
*
此時已經是深夜,天上又一次飄起了雪,這是今年最後一場嚴寒,漫長無盡的冬天馬上就會過去。
柯諾同亂步一起走在港口的路上,二人一路上沉默無言,只有腳下踩著的積雪的聲音迴蕩在寒冷的空氣里。
柯諾一直在回想剛剛森鷗外的那番話。
但他只有一個問題:森先生這麼討厭他跟亂步來往,明知道這件事有可能會破壞他跟亂步的感情,那森先生為什麼不早點對他說這件事?
除非,森先生是真的想對江戶川警官不利,是真的想過要殺掉江戶川警官。
要麼江戶川警官的這次昏迷跟森先生有關,要麼是森先生害怕他會懷疑到自己頭上,所以才一直對他隱瞞這件事。
柯諾正想著這些事,此時,一旁的亂步突然開口——
「餵……」亂步低頭踢開腳旁的一顆小石子,主動問道,「你不生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