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太陽漸漸西行,氣溫也漸漸地降了下來。秋風一吹,濕漉漉的衣服頓時變得如寒鐵,江寧忍不住地打了個噴嚏。
「公子,我們大概一時半會兒找不到出路了。要不然先找一個安全的地方休息吧。」
嬴政點頭,同意了江寧的提議。兩人找了一塊樹木較為稀疏的地方作為臨時營地,花了半天的時間江寧才鑽出一點火花,她生怕火苗滅了前功盡棄,急忙把手裡的乾枯葉子丟在火苗上。
漸漸地細小的火苗成長成一團火焰,江寧長舒一口氣抹了把汗,嘟囔著:「要不是火摺子進水了,鬼才用這麼原始的辦法生火呢。」
「火摺子?那是什麼?」嬴政聽到她的話有些好奇。
一不小心說漏嘴的江寧:「啊,就是我家鄉的有個樵夫做的小玩意兒。只要打開竹筒就能點火,很方便的。」
「那確實是挺方便的東西。」嬴政把野果貼在江寧的嘴邊,「以前怎麼沒見你用過。」
江寧接過野果,訕笑:「啊,那是因為我最近才做出來。本來是打算用的,結果沒想到會變成這樣。」
小陛下哦了一聲,也不追問。江寧也是在疲憊說出什麼俏皮話,兩人就這樣默默地坐在火堆旁,一邊烤火一邊吃野果。
黃昏暮色,層層疊疊的雲朵撞倒了太陽,光濺在了柔軟的白雲上,瑰紅色的雲便鋪滿了整個天空。
「夜間大多有猛獸出沒,我們兩個人得輪流守夜。」在安全的環境下,江寧漸漸找回了自己平時狀態,她看向這一天大腦飛轉的小陛下柔聲道,「公子你先休息吧。」
「你受傷了,我守夜你休息。」
「可是——」
「我不會告訴阿母的。」嬴政的態度不容拒絕。
江寧拗不過對方只得答應了。第一次睡得比嬴政早,她還真有點不適應。不過在巨大的體能消耗和精神透支下,她很快睡著了。
只不過潛意識太過活躍,導致她在夢裡也不安穩。她又夢到了自己被失控卡車撞飛,整個人仿佛破布娃娃一樣,重重地摔在馬路上,鮮血流了一地,而骨頭斷裂的疼痛讓她無法呼吸。
江寧從噩夢中掙扎醒來,在看到燃燒的火堆後才長舒一口氣。是夢,只是夢而已。她下意識地擦了擦額頭,才驚覺自己出了一身冷汗。
她攏了攏衣服望著月亮心道,也不知道以前的朋友們怎麼樣了?明明自己上一秒還跟自己說說笑笑,下一秒自己就死在了救人的路上。不過她不後悔就是了,畢竟讓她眼睜睜地看著慘劇發生,她做不到。
江寧轉過頭想看看嬴政怎麼樣了,卻發現人早就睡著了。
小陛下擁有著跟父親一樣的高顴骨,高鼻樑;眉眼則更像母親,眉毛長而濃密,眼睛大而有神,骨相周正。想來將來定會是個英俊青年。
真不知道後人是怎麼想到,竟然會說始皇帝長得醜。江寧撇撇嘴在心裡默默吐槽。
可不知為何,在她靠近熟睡中的人後,便發現對方的臉紅得不像話。她心中咯噔一響。在觸碰到對方滾燙的額頭後,江寧心道,壞了,嬴政發燒了!
她伸出手拍著小陛下的臉:「公子?公子你還能聽到我說話嗎?」
而陷入高熱的嬴政是昏昏沉沉的,他像一隻小獸一樣縮在成一團,喉嚨中發出模糊的音節。
江寧貼近對方才從對方囈語中聽到了冷這個字,她見狀連拖帶拽地把人移到了火堆旁,又將燒得滾燙的石頭包裹起來,讓嬴政抱在懷裡取暖。
她記得自己當年露營發燒的時候,有個學中醫學姐一直在按她的大椎穴幫她退熱來著。於是江寧雙手穿過小陛下的腋下,讓人靠在她的肩膀上,自己則一手扶著對方,一手尋找大椎穴按揉。
小陛下的鼻息滾燙打在頸側,讓江寧心情格外沉重,在野外發生高熱她手邊沒有任何趁手的降熱工具,現在完全靠嬴政一個人熬。她真不知道一個小孩子能不能撐過這一晚。
她看向墨藍色的蒼穹,明月依舊高懸在上。她向明月默默祈禱著,讓小陛下平安度過此劫吧。林間茂密偶爾會有月光落在漆木製車頂上,趙姬坐在車裡注視著每一個來往的人,期待對方能帶來兒子的消息。
可惜天不遂人願,平原君告訴她,她的兒子可能落水身亡了。
「夫人歸秦時間不能耽擱。」平原君旁敲側擊道。
趙姬握緊拳頭,骨節發白,嘴唇也抿了起來。過了好久,她才說:「政兒沒有死,他一定會在前面等著我。我們走。」
第16章
是下雨了嗎?為什麼會這麼悶?
嬴政抱著胳膊靠在樹幹上想著,在看到圓潤的明月後,他又覺得自己大概是想錯了。
他望著火堆,橙紅色的火焰迎著秋風跳起了一支歡快的舞。可惜,他不僅不覺得美妙,反而還被火光晃得頭疼。嬴政移開了視線,瞥見了正在熟睡的江寧。
躍動的火光襯得她的臉紅撲撲的,頭髮被微風吹起露出了光潔的額頭,鼻翼輕輕地翕動,睡顏恬淡文靜,讓人感到平靜。
嬴政琢磨了一下,好像只有累極了,寧才會短暫地休息一會兒。在他的記憶中,寧好像總是很忙碌,小時候要照顧自己,落難後又想著讓他和阿母融入鄉里,之後便想辦法讓他們生活富足,最後還要跟著他逃難……
他覺得這六年來,就好像她做的陀螺一樣,一直旋轉著從不停歇。嬴政環著膝蓋歪著頭,目光落在了纏在江寧手肘上的布條上,她也會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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