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寿宫里的下人也分三六九等,像赵瑾这种极有可能在擦枪走火中怀上“龙种”的贴身侍女自然是最高等的奴才,是福寿宫下人们羡慕不已的对象。
有高级自然就有低劣,像那种负责端茶倒水、打扫杂物、修葺宫殿的仆人自然是最下等的奴仆。他们不仅干得多,得到的少,而且住的屋子也寒酸、破漏得多,这种寒酸的小屋子甚至把福寿宫的档次都拉下去了不少,在一众或宏伟、奇峻,或精妙、典雅的亭台楼阁中显得如此格格不入。
而白澈居住的大院就离这片寒酸的建筑群不远。出来的路上,随处可见撑伞进出的婢女和仆从们。他们见到白澈时也没有反应,面上毫无尊敬的表情,连一点伪装的假笑都没有,只是假装没见到而加快脚步走过,就好像白澈不是他们的主子一样。
伞下,白澈拉着赵瑾的手,脸色没有任何变化,眉梢眼角处洋溢着出行游玩的喜悦。
赵瑾默默地撇了他一眼,心里猜想他到底有没有现自己处境的不对劲。如果现了,现在这幅表情又算什么?把难过埋藏在笑容之下吗?他堂堂白家公子,住得偏僻就算了,还没有打杂、使唤的下人,连福寿宫内最低等的仆人、奴婢都敢视他于无物,对他不敬。
他一个小孩做了什么能受到这等对待呢?真是令人费解啊。话说翠嬷嬷不是很关心白澈的吗?她身为福寿宫总管,怎么就不给白澈安排几个下人呢。
赵瑾觉得这个破小孩身上应该有挺多故事的,等到有机会了不妨套一下他的话,掌握的信息越多才能避免行差踏错。
“玉奴儿,左转。”白澈忽然出声道。
赵瑾顺着他的指示方向看去,一片浓密的树林中,一条歪歪扭扭的羊肠小道蔓延而出,突兀地连接到宽敞的大道上。
赵瑾望了眼郁郁葱葱的树木,只见小道两侧上空都被探出来的枝干遮挡住了,不仅挡住了雨水,也挡住了天光。一眼望去,多少有点阴森。
“玉奴儿,别怕。今天天气不好,小路才会这么黑的。等天气好了,它就没那么吓人了。”白澈以为赵瑾和他一样怕黑,就仰起脸安慰道。
赵瑾闻言,嗤笑出声,她当然不会害怕。她抚了抚白澈的头,轻声道:“澈公子,有你在身边,奴婢当然不会怕,因为澈公子说过会永远保护奴婢的。奴婢刚才是在想这条小路太泥泞了,恐怕会弄脏澈公子的鞋,所以接下来让奴婢抱着澈公子走完这条路吧。”
白澈睁着眼,乌黑的眼珠下意识地扫向赵瑾胸前圆鼓鼓的枕头一样柔软的胸脯,鼻尖好似忽然嗅到了一股萦绕不散的花香味。一个多月以来,他每晚都是在这股动人心弦的花香味中睡去,仿佛置身于一片花瓣组成的柔软的海洋中,暖暖的,不需要多久就能让他安然入睡。
“玉奴儿,抱我。”白澈呆愣了一瞬,便索求道。
“那要换澈公子来撑伞了哟。”赵瑾柔声道。
经过一个月的相处,她算是看出来了,原来咋们这个主子啊,他缺爱呢。不过想想也是,一个人孤独的长大,父母也不关心,生病了、饿了、受委屈了都没人过问,在这样孤独的环境中长大又怎么可能不向往被爱呢。
她现在就是在给予白澈需要的东西,陪他玩游戏、给他讲故事、和他一起出去游玩,充当母亲的角色。等到他再也离不开自己的她的时候,她才算是真正的安全啊。
想想看,当赵瑾对着翠嬷嬷说出“翠嬷嬷,你也不想看到白澈伤心吧?若是杀了我,你可是会被他记恨一辈子的。”时,她会是什么样的脸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