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明白自己究竟知不知道。
“这群是因为医师她在最初就犯了一个错误。”
魔女一边往红茶里放糖，一边自问自答着。
“导致这灾厄源头的并不是疾病是否能够治愈，也不是那个岛是不是被邪神所诅咒，而恰恰就是一个民族的文化和风俗啊。”
还趁着史莱姆不注意从我的盘子里偷拿了一个土豆。
“帝国人认为自己的文明是最优越的，有着世上最好最丰富的文化，然而……这一点对于其他的文明也是一样，所有人都认为只有自己家才是最优秀的。”
“我们觉得食人族野蛮，他们觉得帝国人伪善；我们觉得吃人杀人要下地狱，他们觉得自己必然要上天堂。”
“我们觉得只有炼金、魔法、机械才算是文明，他们却觉得自己的那座岛是世界、宇宙的中心。”
“传统这种东西是要几十年几百年的光阴才能改变的，这是民族传承的病，一种无药可治的顽疾，病入膏肓，已经越了一个药师的能力了。”
当将这种风俗消灭时，其文化乃至文明也不存在了。
一个民族也将就此消失掉。
“你告诉他们这不对，但你是外人；那些人告诉他这样能上天堂，他们是父与母，是家人。你觉得年幼的孩子们会相信谁呢，父母，亦或是个只见过这一面的陌生人？”
“当所有人都说你不对的时候，还能继续坚持下去的人能有几个呢，你只能告诉自己‘是我错了’然后随大流，不然恐怕和那个药师一样在岛上连一天都过不下去。”
“还有最严重的一个问题——你怎么肯定自己认为的就一定是对的呢？万一他们只能吃了人就能上天堂，而你却要要下地狱的话又要该怎么说才好，呃，咳咳，没熟透……”
咬了一口我的土豆，结果却一下被噎到了。
魔女擦了擦生理反应流下的眼泪。
“你觉得聪明人应该怎么做？”
“不要碰，不要理，你呆你的岛，我住我的城，你吃人肉，我喝红茶，大家都在自己家安安心心各过各的，然后各自去不一样的‘天国’。”
“可是我听说，蕾拉和圣女们用的药都是从你这边拿的。”
我抬起头盯着她的眼睛。
“能告诉我你到底是哪边的人吗，达莉拉小姐？”
其中的干系其实并不难猜。
所以，这不是请求。
泉水魔女：……
“你居然是要威胁一位魔女嘛，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姑娘？”达莉拉扬了扬眉毛抖了两下手里的叉子说道。
“瑞伊是知晓也默许了你在这里的存在吧，不然不可能让你给那些圣女配药。”然而女孩却径直迎上那挑衅的目光，用不带一丝怯意的声音正面回应着。
“这种情况下，甚至可以说你一个人就能支配那些孩子乃至是全城人的生死，而且，我认为医师的工作也很容易就能收买人心。”
“除非是存在特别的信赖关系，否则她是不会让你留在这里的。”
魔女留在这里的时间最久，因此，也是最为可疑。
真不明白为什么没人注意到这一点。
“而且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协助梅薇思逃走……”
“因为那孩子是真的想要离开，向身为前辈的我打听的话那自然是会好心地提供一些建议啦。”
“可你却对这里一直生的事熟视无睹？”
“那个，哈哈，你说什么呢，我可是魔女。”
她嘟嘟嘴嗤笑着，也不知是生气了，还是真觉得好笑。
“世人对于以邪恶自居的魔女，居然还要求那么多的嘛？”
“我爱帮就帮，不想帮就不帮，毕竟黑王给我们的行为准则就只有一条——‘自己开心就好’了。”
没人可以让魔女们规规矩矩。
“现在我要带她们走，你能帮我吗？”
“真不知道你到底有没有听人家说话呀……”
声音明显是有点恼火起来了。
“既然听了那个故事，你应该明白这里面其实没有什么善与恶，你现在的行为就像是无意间闯入了一个原始部落，然后疯狂嘲笑他们是没有文化不懂礼节的野蛮人。”
“如果你只是想救那些魔法师，我很乐意提供一些协助，但若是你想不通要救那些圣女，那恐怕是要对不起了，咱泉水魔女真心的又废又弱，实在帮不了你什么忙。”
就算救了她们，她们也只会恨你，甚至都不会有人对你说一声谢谢。
既然如此，为什么还要救……
你难道这么想被别人恨一辈子吗——？
“就因为是所谓的‘传统’，所谓的‘规则’，就要无视一切悲剧的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