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刘,把这个企划案今天做好,明天早上八点送到我办公室去!”
一张消瘦白皙的脸庞抬起头看着眼前浓妆艳抹的女子,停下在键盘上飞速舞动的双手,僵硬的面庞飞速地扬起职业性的微笑:“行,赵姐,没问题!”
被称呼为赵姐的女子满意地冷哼一声,看着眼前唯唯诺诺的男子,浓密的眼影遮盖下的那对眼眸飞速地闪过一丝不屑,当即一个潇洒的转身留给众人一道靓丽的背影。
“刘尧,又要加班了?”看着那赵姓女子走远,一男子俯身在其耳际道。
“恩,这不,把最麻烦的企划案交给我了,唉。”刘尧一边叹气一边来回翻弄着那本厚厚的文件夹道。
“既然你正好也加班,那你就帮我把这个报告也给写上,完了我请你吃饭。”
看着眼前的男子挂着阴谋得逞的微笑迫不及待地将一叠文件放在自己桌前,刘尧刚想说些什么便被那句“完了我请你吃饭”给堵了回来,无奈地摇了摇头,看着空空如也的办公室,嘴角不禁扬起一丝苦涩的弧度
刘尧知道,那句请他吃饭纯属是客气话,如果这话能实现,那么他至少在几个月内不用考虑三餐的问题,在这家广告公司工作的员工有一大半都经常让他帮忙做各种各样的工作,而且也都许下了一些看似堂而皇之地空头支票,然后事了在以各种各样的借口推脱,刘尧倒也不计较,时间一久,众人便也把他当做一个免费的劳动力,而且是任劳任怨的那种。
这也正应了那句古话,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
在这家公司周围的一些快餐店小商铺几乎都知道,这家公司有一个来的比谁都早走的比谁都晚的悲情员工。深谙内幕的一些知情人士便把这些当做茶余饭后的谈资,也感谢这些无私地传播刘尧“优点”的爱心人士,刘尧每天在工作之余都会被附近的商铺友情安排一些强身健体的体育活动。
比如帮公司楼下的小卖部搬运方便面,“顺带”帮对面的快餐店往整个写字楼的人运送便当等等。
当然,当事人并不知道他做的这些好人好事,使得周围商铺的租金价格不断升高,毕竟人人都有或多或少的偷懒心理,就用某个快餐店老板的话来说:“这么傻的小伙子,不用来帮忙真是可惜咯!”
没人有同情他,没有人会真的把他当朋友,在其他人的眼中,刘尧就是一个大脑没发育完全的青年,一个不用白不用的劳动力,仅此而已。
和周围的商铺老板打完招呼,以及约定好明天早上按时来送便当,劳累一天的刘尧终于走出这座在他眼里如同囚笼一般的写字楼,抱着侥幸心理地刘尧凭借着意志将他那具身躯几乎是“拖”到公交车站,望眼欲穿地等待着归家的末班车能够在他视野中出现。
这似乎已经成为了他的一个习惯,明明知道不会有末班车在载他回家,明明知道自己无私的奉献无法换来他人的理解,明明知道自己的努力永远无法换来相等的回报,但是他依然坚定不移地在做,在付出。
或许,他可能是真的傻,傻的不谙世事,如同一个刚刚坠地的婴儿,对身边残酷的世界一无所知。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之所以这样,是在逃避一些让他根本提不起勇气面对的人和事。
正在他转身准备步行回家时,身后耀眼的灯光吸引了他的视线:一辆崭新的公交车缓缓地朝他开来,车顶闪烁着光芒的“4路”字样,告诉着他,经历过六个月零十四天的翘首等待,他终于有幸搭上了回家的末班车。
疲惫不堪的刘尧似乎被打了一针强心剂一般,车门刚刚打开便迫不及待地小跳上去,朝着司机扬起一个灿烂的微笑,刘尧踱步到最后一排靠窗外的位置坐了下来,随着汽车缓缓发动,他的思绪也跟着窗外的风景一起飘动起来
刘尧所居住的城市是中国经济排名相当靠前的一座国际化大都市,上海,即使此刻已经是深夜,但是这座处处散发着活力的大都市已经散发着让人无法抗拒的魅力,灯火辉煌的街道,直插云端的高楼大厦都在展示着人类这个地球的主宰者在这片富饶的土地所取得的辉煌战绩。
“什么时候,这个城市才会有真正属于我的那一片天地?”
刘尧怔怔地看着窗外的灯火辉煌,苦涩地想道。
事实上不只是刘尧一个人有这样的奢望,在这座城市中不知道有多少人在为一片栖身之地而拼命地没日没夜奋斗着。
只是现实和梦想的差距的确遥远的让人绝望,在这个寸土千金地方,能拥有一个避风港湾,那如果没有一定的实力和基础,难度简直和登天无异。
有的时候,一套房子,难倒的不止是英雄汉,不知道有多少在底层艰难地在这个世界上挣扎的普通人将那么仅仅百平方左右的屋子视为一生最贵重的奢侈品。
刘尧当然也是在底层徘徊成千上万普通人中的一员,没有身世,也没有足以让他当小白脸的样貌,每个月只能靠着那点微薄的工资艰难度日。
刚刚走出象牙塔的他也拥有过一腔热血,年少轻狂地想要出人头地让人仰视,奈何那片雄心壮志连带着仅存的尊严也被狗娘养的现实践踏的支离破碎。
更尴尬的是他根本不是那种甘心一辈子平平凡凡的野心家,无时无刻不在渴望着成功的他根本找不到可以一个让他翱翔的天空。
梦想和现实之间那强烈的落差,渐渐地让这个年轻人懂得了太多太多
带着复杂的思绪,劳累一天的他靠在玻璃上渐渐地合上眼帘进入了梦乡
不知多久,昏迷的刘尧终于从缓缓睁开眼睛,看着周围的一切,刘尧的大脑瞬间停止了转动:
一片怎么也望不到边的沙漠,几株叫不上名的植物参差不齐地树立周围,在这片没有生命迹象的地域里显得格外凄凉
“这真是一个奇妙的梦!”
这便是刘尧再次昏迷前唯一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