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抬手摸了摸额头,脸上露出笑容来,和之前神色清淡的模样截然不同,满满都是少年意气,却又让老道士心里头堵得慌,别过眼不去看。
秦飞之前呵斥赵修杰心无沟壑,行为举止又是老练又是稳重的,任谁见了不得要夸上一句。
可他是不是也忘掉了,他自己也就是个十四岁的娃娃啊
寻常人家十三四岁的少年,谁还管什么心有沟壑进退有节该哭哭该笑笑,再捉弄捉弄喜欢的小姑娘,别提多自在,若在富贵人家里,闯出泼天的祸事来让老爹擦屁股,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
老道越想心里头越难受,莫名升起了拎着那把满是豁口的太和剑,去天河郡走一遭子的念头,摸了摸嘴角,道
“老道不过云游于此,这忘仙郡中道门分支云中观观主,唤作空道人,算是我的好友,左右无事便越过那山脉,从天阳郡过来寻他喝杯酒,路过此地时候现了那守在你娘身边的兵家女将,便得知你也在这里。”
“这想着吧也有几年没见你了,便和她说了下,让我代替影卫陪你一日,嗯,她也很配合。”
“一看你果然长大了些,也更结实了,不错,不错。”
一边说着,一边又如小时候那样伸手揉了揉少年头,秦飞眯起眼睛,嘴角微微勾起,又偏因为听得师父说自己长大了,想要遏制住笑意,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现在看上去模样有多滑稽好笑,可老道士却根本笑不出来,只是越心疼。
他甚至于开始有些怀疑,当年放弃秦飞,为了寻求突破之法离开天河郡,游走于大秦天下,是不是错了。
他生性潇洒,不愿意让气氛沉闷,便主动开口讲解这数年来经历的趣事,少年安静听着,说着说着,却又不自觉在每一件经历之后加上了有意无意的劝导训诫,一转眼便谈了一二个时辰,直到下人壮着胆子过来敲门,方知道要到晚膳饭点。
秦飞冷声让送到房里来,那下人松了口气退下,片刻就上了满满一桌子菜,五菜一汤,各有药材添入,有益修行,并上了一壶忘仙特有的佳酿,位列北方十七郡醇厚第一。
就连王安风的腌菜,都拿了一个白玉碗盛了,放在中央,看上去增色了不少,师徒二人一边吃些酒菜,一便继续方才的交谈,老人咽了口酒,看着那腌菜,道
“对了,方才那王安风颇为不凡,年关将近,以你身份,接下来在忘仙郡中应当有机会拜会一些武道前辈,参与各族年会虽说有些无趣,但是对于你们这一层次的武者也算是有点用处。”
“武者,毕竟不是闭门造车就可以。”
“你争取多得一份名额,再亲自给那少年送去,邀他同行。”
秦飞本沉稳,可在亲近之人面前却总会不自觉放下防备,如阿霄,如赵修杰,更如眼前老者,闻言便略有不服输地道
“他是轻功纯熟,但是轻功强又如何。”
“武者要分高下,还是要打一次才知道。”
道士瞥他一眼,手里面筷子一敲,将少年才夹住的那一块腌菜夺来,夹在筷子上,道
“轻功哼是你见的还不够广”
“那师父你倒是说说啊”
老道士嘿了一声,此时喝了两杯酒,心胸放开,也就不再执着于少年称呼,道
“还有小孩子脾气,不能说说你了”
“你且听好,你只看到那小子轻功脚印都一样,可你忽略了一点,更厉害的在于他无意间踏在那些坑坑洼洼的地方,一脚深一脚浅,几乎本能就反应了过来,调整姿态步法,嘿这种轻功,就已经足以用于实战之中了。”
“最重要的,运劲步伐里头,竟然有我道门嫡传九宫第一重的痕迹。”
老道士砸了下嘴,见秦飞神色逐渐郑重,又道
“再说他身上锁链,老道观之起码五百斤上下,而他肌肤血管竟然不曾有半点鼓胀,可见其内力必然绵延坚韧,其量不知,但此两项就已经远于你,交手之时,你于此项当为劣势。”
“而能承受五百斤重压,筋骨自不必说,不会逊色于你。”
“他拳比你重,身法比你强,内力方面你最多与他持平,如此一来,你要怎么胜他”
秦飞面色沉凝,便在此时外面传来下人的声音,说是主母呼唤,微微皱眉,看向老道,后者挥了挥手,让他自己出去,而自己则孤身一人坐在房中,回想今日所见少年,低声自语道
“感知过于常人,腰上还缠着银针,背负古琴,步伐隐有道家嫡传之风,通于儒家心境,却又气凝如山,宛如天龙行于大地”
“嘿,究竟是谁教出来的弟子,竟似什么都会一般。”
轻笑一声,玄诚子将从那秦飞处夺来的腌菜扔入嘴中,咀嚼了下。
几乎是瞬间,老道士脸上的笑容便彻底凝固,继而便有些青,翻身跌落一旁。
“呕”&1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