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听说了总算松了口气,对载垕道:“你去仔细看着,再有情况随时来报。”
暂时不担心蛊虫了,可媖儿的病情却没有一点好转,太医已给出了最坏的设想,在他们看来,媖儿越来越虚弱怕是很难挺过去了,皇帝每天过来陪媖儿待一会,媖儿咳嗽的症状减轻了,身体却更加虚弱,说一会话都气喘,这会说着话,媖儿又昏睡过去,皇帝小心的拉起她的衣袖,眉头紧紧皱起,才隔了一天,那道红线又冒了出来,他对冯顺道:“你留下,叫其他人都出去。”
冯顺心下一抖,知道他这是又要放血了,他端着碗颤抖着声音道:“皇上,您前日才……龙体要紧啊!”
皇帝不耐烦的道:“少废话。”他一边说一边拿出匕,前日划破的口子还没愈合好,他看了看,在那道伤口边缘又划了下去,血瞬间涌了出来,一滴一滴的落在碗里,眼看已盛了大半碗,冯顺赶紧拿金疮药为他止血,再用纱布包裹起来,皇帝又吩咐冯顺道:“去把载垕叫来。”
皇帝见了载垕没多的话:“一会媖儿醒了,你让她喝下去,朕会再过来。”说完他便迈步离开了,载垕看到他手腕上新裹的纱布,再看那碗还温热着的鲜血,久久回不过神来,这是他天下至尊的父皇,竟一次又一次为了姐姐放血,此刻他再生不起一点怨来,这时太医进来给媖儿施针,待媖儿悠悠转醒,载垕还是老套的说辞,哄骗着媖儿将那碗血喝了下去,果然那道红线又以肉眼可见的度退了回去。
6炳继续撒网寻找高明的大夫,重点寻找懂得用蛊的巫医,他找了半天没找到靠谱的巫医,倒是想到了一个人,龙虎山的张天师,皇帝听他提起张彦頨,眉头皱了起来,这位龙虎山第四十八代天师神龙见不见尾,他想找时不出现,什么时候想见他了,张彦頨自己就蹦出来,实在是令他头疼,6炳这话倒是提醒他了,张彦頨是有些真本事的,道法神通既然能通鬼神,想必对巫蛊也会有办法,皇帝便派人去龙虎山,咬牙道:“掘地三尺也给朕把张彦頨挖出来。”这架势交不出张彦頨,可别怪他对龙虎山不客气了,皇帝突然又想到一人,叫住6炳道:“对了,去把邵元节也招回来,他去炼丹许久也没音讯,叫他回来一起想办法”。
6炳道:“邵元节远在昆仑山,路途遥远,赶回来颇费时日。”
皇帝皱眉想了想,这么远的路,等他回来得两三个月后了,媖儿能否等得及,可是但凡有一线希望,他也不能放弃,对6炳道:“召邵元节回,朕赐他总领道教,他倒好一走就没点音讯,朕在这焦头烂额,他还炼个什么丹,两年了不见成效,就不要继续躲在山里了。”
接下来几日,媖儿什么名贵的药材都试了,可仍然没什么起色,那条红线竟是隔一日又再出现,两只小虫似乎是上了瘾,后来皇帝的血只够维持当日,竟是日日都要靠着他的血来压制,到了第十日,冯顺实在憋不住了,攥住皇帝拿刀的手,怎么都不让他再划下去,皇帝低吼道:“滚开。”
冯顺哭道:“皇上不可,再这么铁打的也禁不住了,您看这旧伤还没好呢。”那斑驳的几道口子看着很是触目惊心,很难想象这都是他自己一刀一刀划下的。
连日失血皇帝脸色已经显得苍白,可他仍是咬牙道:“你放开,朕管不了这许多。”
他们正争执,门忽然被人从外面推开了,一股冷风立时灌了进来,皇帝和冯顺不由都看向走进来那人,心说这谁呀这么大胆,不经通传推门就进来了,只见这人白衣素服,头上一片公子巾束,一副文人士子模样,尽管有年头没见,可皇帝一眼就认出,来人正是张彦頨,他还一如当日的模样,清瘦却不觉单薄,冯顺收回攥着皇帝的手退到一边,皇帝也将匕收起,对张彦頨道:“你怎么才来,还不赶紧看看公主。”
张彦頨走到床边,伸出一指在媖儿脉搏上,闭眼凝神半晌,又伸两指在媖儿额头运气点下,然后站起身对皇帝一礼道:“蛊虫在公主体内日久,若非公主身子弱极,他们也不会闹起来,蛊之一物一旦寄居,离开寄居的本体若寻不到新的寄主便会死亡,除非本体已濒临衰竭,它们才会冒死而出,公主的身子……”他轻叹口气,“怕是回天乏术了。”
皇帝半天没说话,脸色越的苍白,他瞪着张彦頨道:“连你都没办法?龙虎山世袭道统,不是有通天彻地的神通吗,你给朕想办法,不论付出什么代价,朕只要公主活着。”他见到张彦頨刚报了点希望,这时又说不出的失望,他又拿起匕,比着自己的手臂要划下去,冯顺冲过来抱住他的手臂一边拿眼去瞟张彦頨,分明是向他求助,一边嚎道:“皇上不可啊,这般日日取血,公主要是没好,您再垮了可怎么办?”
皇帝怒道:“滚开。”冯顺一把鼻涕一把泪就是不放手。
再看张彦頨,听了冯顺哭喊,好似并不惊慌,只淡淡的道:“夏养冬藏,皇上若再不适可而止,就要伤了根本,这两只蛊贪恋你的血气,可你的血只能将蛊虫压制一时,公主的身子一天不见好,你便这样天天取血不成,试问皇上有多少血可取?”